“什么事也比不上你在我身边重要,然然。如果这是换回你的代价,我认了。”
“我们的一生,终归要尘归尘、土归土。我只需要你这样的女人,始终如一地爱我。让我觉得自己不那么堕落。如果你走了,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正安,……”
眼泪再次沉沉地坠落,滴上他的衣襟,要强迫自己离开他包容的怀抱,但泪水却从衬衣的开口处滴入他的胸膛。
初时是抽泣,最后不可收拾,却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嚎啕大哭。
*
上车,他轻轻抱起我放在怀里,我的脸贴着那颗心。他满脸的焦虑、不舍、沉闷,化成了发自内心的长长一声叹息。
天龙有天龙的痛,我有我的痛,而南正安也一样,千疮百孔。
看着我依旧暗含执拗的表情,他低头轻轻吻向我的脸,有清香沉稳的气味暗暗袭来,驱散了我曾周遭的破败肮脏,还有灵魂不安的惊恐,也渐渐地回归静谧。
这举动可以理解为让步,还是原谅?
或者我是自欺欺人,一厢情愿,忘记我们为何走到这一步,为何会有这一幕?
似乎都在死胡同里,双双都没有退路?
*
“我不做了。”
他垂下眼睑,粗黑的睫毛印的眼圈扑朔迷离,声音里虽有不甘,却用斩钉截铁的语气,仿佛在承诺什么。
“我想好了,若真的你不能生孩子,那就你陪着我,我陪着你。”
“这一生一样不分不离。”
黑暗中展开的,是一双含着忍耐与心碎的眼睛。
“真的吗?”
被他的话挤出内心撕心裂肺而出的眼泪,我哭得伤心到上气不接下气,又被突如其来的喜悦笼罩。
“你再也不会伤害他?就算是离不离婚,也由他去?”
“傻丫头,”
他紧紧拥住了我,声音有着如我一般的哽咽,却深深咽下了心中的浓重苦涩。
“如果这样你更高兴,我答应。”
*
天边有一道光,划破周遭的沉沉黑暗,就像我的心灵一样,在暗淡中生出的希望在闪闪发亮。
如果爱情可以使人变得善良高尚,那么这份爱就是最有意义的,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喊。
内心深处有声呼唤,问我为何?我期盼答案就在眼前。
那样一条看似漫长的路,我们双双在走,一路跌跌撞撞,但最终所有付出一定值得。
——
*
按摩浴缸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
“怎么去的红酒?”
跟他讲讲路遇吉他手的经过,突然惊叫起来,“糟糕,我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还好,那脏脏的3块钱还在。上了车,我就忙不迭地将钱和那张纸条放进包包。
“这样的人少见啊,”他嘴角现出蔚然的笑,“找到他,问问他有什么要求,我有重谢。”
我诧异地看着他,他不以为然地笑,“有这样的心,说明是个好人。会弹吉他,流落街头?好了,如果愿意去我的夜总会当吉他手,工资随他要。”
又带了浓重的爱意看我,“帮了你的人,我都要善待。”
这叫爱屋及乌?
*
睁开眼睛,一看见挂钟显示的时间,几乎快要从床上跳起来!
已经9点一刻了!
今天是周五!我要上班的!
带着懊悔怨己罪己,连揍自己一顿的心都有——好端端地为什么不上个闹钟?
昨晚因为他对我柔情收服,结果把自己最重要的事都忘了。金盛遇见请三天假、又肆意迟到的这位经理,实在不足为员工之表率。还有什么纪律可言?
不是被开,就是我自动辞职算了,真是当之有愧啊!
况且,今天我还约了会计师的!
第一反应是打个电话过去,蔡桐萍外出,只找到安立东。
很难把自己迟到的真正原因向下属说出口——‘睡过了’可不是一个经理该有的迟到借口。
“呃,立东,我今天可能要晚一会,有点事。”
“没关系,”他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安详温和,似乎我这个经理在与不在,都对他没什么实质影响——我在,给他的活儿更多。
“下午过来好吗?”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让我感觉不到一丝尴尬,“审计的沟通,我跟傅南德约好下午3点。”
“好。”
他的计划简直就是放我一马。已经这样了,我索性请半天假。
匆匆地奔下地,梳洗换装。一切oK后,猛地推开卧室的门。
*
比刚才睁眼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现今困窘不堪的这幕——七、八个衬衣领带的职场人士,在宽阔的客厅沙发环围开会,均正襟危坐、神情郑重。
南正安侧面向我,位置居主。
薛志刚从手中文件上抬起头来,嘴角撇出心领神会的一抹笑意。
志林背面向我,端坐不动。
继续开口:“现在,很明显:美中经济委员会要评估中国公司进入并利用美国资本市场的深度和广度,评估现有的信息披露规则,是否足以识别在美国市场活跃的中国公司,哪些从事了武器扩散或者其它对美国安全不利的活动。”
“我们选择现在的时机上市,确实是阻碍重重。近年来有实力的许多中国企业进入美国NASdAq上市,提起了美国方面的高度重视。
相当一部分人认为:中国企业进入全球资本市场是危险的。他们称这些公司财务和运作透明度低,却从美国投资者手中卷走了数亿美元。”
*
“由于中国证监会与美国证监会签署了协议,因此,国内企业要想到美国上市,必须经过中国证监会的批准。
这次我先和NASdAq的人谈,他们提到美国刚刚发布了一个新的针对中进美资本市场的报告,这报告里美中经委会就中资公司进入美国股市,向国会提出了专门针对中国公司,进行直接和间接投资的4条建议。”
我听着,不自觉地有了点兴趣。早知道志林去美国跟巨丰上市有关,刚好听了个大概。
移动脚步,走近客厅一角的餐点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又吃了几块点心。
南正安的目光一直在追随我,之后,也站起,走到我身边。
我恨恨的目光投向他——
第一、他知道我要上班,也不叫我;
第二,在我认为是家的地方,开这么多大男人参加的会,也不通知我;
当着这么多人,我当然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