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总要找点事做做。上午去会所做了个全套的亲水SpA,现在才知道那些住家贵妇过得都是怎样醉生梦死的日子。
别墅区配套有大概三家美容中心,其实大白天根本也没有几个女人去。我一人简直是专享了一个会所的服务。
里面的小姐还极力向我推荐天然植物丰胸,吓得我花容失色。
我还年轻,身材尚为中人之姿,怎么就跟这些服务联系在一起了。
从里面出来见到等候的权涛,口中直惊呼,“吓人!这个地方再也来不得了!”
他莫名其妙的表情更让我忍俊不禁,但我怎能告诉他那么多细枝末节?
回到别墅,夏日阳光灼烈得骇人,大树之下即使阴凉,但还不如在房间内吹着冷气舒服。
这样的白天着实难熬,也由不得我不无事生非。想想给岳惠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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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她的准夫君早有意邀我见面,听闻我即将又奔赴大连,岳惠立时擒住我不放。
“现在成了达官显贵,见一面这么不容易?”
她言语间总能听出冷嘲热讽的味儿。
“还没娶回家呢,就这么金屋藏娇?廖冰然,有点个性好不好?他锁住你的心,能锁住你的人?”
我哭笑不得,“那好,你约时间见面。”
“什么约时间?就今晚!”
大声命令着,“今晚鲁安俱乐部,如果不来,这辈子也别想再让我主动约你!”
“别忘了把你家老南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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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娱乐、艺术交流是cLUb的目的所在。它提供相对高档的硬件环境,装修高雅考究是其基本,受训的服务员和高档餐饮是其精髓。
想让久经商场的富豪们心甘情愿买单,俱乐部自身也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引人眼光。
鲁安俱乐部,首先见到的是气势不凡、富贵逼人的金銮殿。八层是最好的中餐厅之一‘清樽红烛’,这里为博客一欢,装饰极显豪华。巨幅油画、古典家具、灯饰充斥其间。为突出皇家气派,名贵的紫檀木屏风错落有致。商贾名流,官场名嫒趋之若鹜。
上流社会的流光溢彩,往往不能用穷奢极欲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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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个女人的财力,可从服饰上略见一斑,但看一个男人的身家,却需要独到的眼光。
初见华宇科贸的老总——刘子玉,心里便漾起一丝嬉笑,时光仿佛倒流,回到十年前那些灯红酒绿的晚上。
那时装扮妖艳的岳惠煞有介事地为我灌输识人之道,在当年潜心苦学,也真的派上了用场。事隔十年,发现识人的某些潜规则,还是没有根本的改变。
面前指上带着红宝石戒指的男人,没有我想象中的大腹便便,看来有钱的中国男人越来越注重保养。45岁的他,和岳惠这样的过气美女,看上去搭调而又合拍。
他很绅士也很有教养,言谈举止俱有不俗之处。我原本想象他又老又丑又秃顶,结果全然不是,君子之风昭然呈现。总之,浅淡之风平易近人,令人遇之敬服。
“廖小姐,你好。”
落座,他得体地打量我身上不菲的衣饰,开始浅谈,“你是岳惠从小的朋友?”
我看看岳惠,脸上泛起柔和笑意,“照北京的话说,就叫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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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跟她的缘分只是半路出家,可这滚滚红尘,她却是我唯一的同性死党。
“你们都在卫城长大?”
刘子玉温文尔雅,越交谈越有好感。
“是啊,”我点点头,看向他身旁一脸幸福的岳惠。
女人若遇上真命天子,大概都是这种表情,“刘先生是北京人吗?”
“啊呀,当然不是啦,怎么,我的口音你一点都听不出来?”
“呵呵,即使是北京的官场,也渐渐是外地人居多,我身边似乎但凡有点成就的人,都不是正宗的皇城根儿的人。”
“廖小姐在银行高就,可是对世面上的事却拎得清,难得啊。”
我与岳惠会意一笑——
身边男人是某道之雄,想熟视无睹、不加了解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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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宇冠名科贸公司,实则如巨丰一般,只要是赚钱的生意就来者不拒。总公司设在北京,已有心要在全国发展。刘子玉人老心不老,喜爱全国美食及山水。这爱好倒是让我瞬间明了两人的共同语言:岳惠其人之玩乐之心更甚,表面对餐饮生意敬业,其实不然。打着考察美食的旗号,已深入南方腹地游山玩水多次。
不像我越来越如懒人一个,喜欢静处,不喜繁华喧嚣。
云南、广东是刘子玉去得最多的地方,现代火车交通令祖国南北之地朝发夕至已然实现,但有钱人已有更为广阔的选择。他好吃南方美食,北京特色风味饭馆林立,但他总觉不太正宗。于是疯狂到打飞的来来去去。
“吃顿饭就回来,”他口气平静,绝无炫耀之意,“一路上可以顺便看看风景。还有,傣族有一种风味小吃,只有在村寨里才能吃出感觉,在北京的酒楼里,全然不是那个味道。”
我浅浅一笑,“这样飞来飞去,还不如买架私人飞机方便。航展上有位深圳商人,订购了一台麦道直升机,好像八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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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刘子玉眼睛突然一亮,下意识地拥住了岳惠,“我还正是这么想。在国外,买直升机很普遍,他们看重的是有没有私人游艇,有游艇意味着你住在水边,可以修码头,”
他看岳惠一眼,表情兴奋,“上次本打算去看珠海航展,结果有事没去成。以后国家对低空领域肯定会逐步开放,到时候,我们也买!”
这个幽默善良的男人,对岳惠的深情毫不作假,全然不同于以往我见过的那些男人。心底暗暗为岳惠感到高兴。
她曾游戏人间、放荡不羁,但求真爱的心为婚姻空待多年,终于等来了最完美的结局。
而更让我感喟的是,人世无常,那时侯最落魄失意、不得志、受人欺凌的我们,怎么会成了今日社会的上层。
再回首已是十年,时光飞逝,并且命运不可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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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过往的悲伤与挣扎,我们属于同一类与命运作战、不甘心不放弃的女人。不管曾跌倒失败过多少回,不管曾经历过如何的苦难,重要的是:我们始终都在一起。十年的友谊与惺惺相惜,人生有此一友,自当珍惜。
举起手中的水晶杯,微笑倡议,“为了你们的飞机,cheers!”
又冲岳惠挤挤眼,“到时候去云南哪个山寨,可千万要带上我,别说飞机小坐不下啊!”
岳惠笑容甜的腻人,突然收敛了,直起身问我,“南正安呢?怎么还没有到?”
这个人,我们等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借口去洗手间,打他的手机,居然关机。
拨通了权涛的电话,“他在哪儿?”
“廖姐!鹿港出事了,南哥正在处理。他知道今天跟你有约,但现在抽不开身。”
语气仓皇,听着就颇显慌乱。
“怎么了?”我紧紧皱眉问。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南哥正召集大家谈事,他一说完,我就告诉他打给你。”
并不因他爽约不喜,能让权涛如临大敌的事,看来也不小。
挂了电话,重新回到那个包厢。
岳惠端详我的脸色,止了笑,“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是吗?”我轻轻举杯,喝了一口酒,“他有事,今天来不了。”
“哦?什么事?”
“不知道。”言语间,我眉上已凝了沉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