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鼎崩塌,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谢燕抱着小棠重重摔在焦黑的土地上,脚下的土地滚烫,透过鞋底灼烧着她的脚掌。
怀中的躯体已经轻得像张纸片,触感脆弱而虚幻,青铜汁液顺着小棠的衣角滴落,“滋滋”声中,地面被灼出青烟,那刺鼻的焦味弥漫在空气中。
“撑住!”谢燕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急忙扯下校服外套裹住小棠溃散的魂体,余光瞥见御苍生化作的冰棱正与青铜鼎轰然相撞,碰撞声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冰晶四溅,如闪烁的流星划过眼前。
刹那间,整片忘川支流突然沸腾,“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不绝于耳,无数裹着黑雾的骷髅兵从血水中爬出,那血腥的气味愈发浓烈,让人作呕。
御苍生翻身落回她身侧,锁链上的冰霜还凝着敌方先锋的残魂,冰冷的触感带着丝丝寒意:“带她去阎王殿。”他将半块青铜罗盘拍进谢燕掌心,罗盘表面粗糙,带着一丝温热,暗红官服被划破的裂口里渗出冰蓝色魂火,散发着幽冷的光芒,“这些是三百年前的阴兵,据说他们生前就被一种神秘力量灌输了古老的战阵知识。”
谢燕按住他渗血的手腕,黏腻的鲜血触感让她心里一紧:“班主任怎么会是......”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如滚滚惊雷截断话音,那声音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震破。
对岸黑雾中升起十二面血色令旗,在昏暗中如狰狞的血眼,阴兵方阵踏着整齐的步调压过忘川,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闷雷在大地滚动。
最前排的盾兵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方三丈高的白骨战车,车轮滚动时碾碎满地彼岸花,发出“咔嚓”的脆响,那艳丽的红色花瓣溅落在地,如同鲜血般刺眼。
“他们要强渡冥河。”御苍生甩出锁链缠住最近的石柱,锁链摩擦石柱的声音尖锐刺耳,冰棱顺着锁链蔓延成临时桥梁,那冰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带二十鬼差守东侧隘口,半刻钟后......”
“当心右翼!”谢燕突然扯着他后撤,心跳瞬间加速,紧张的情绪涌上心头。
原本平静的河面窜出数十条青铜锁链,“哗啦”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方才立足处已被扎成蜂窝。
她盯着河底若隐若现的青铜纹路,那纹路闪烁着诡异的光,突然想起数学课上班主任画几何图形的手势,心中不禁疑惑,难道这战场和学校之间真有什么神秘的联系?
御苍生的冰刃已斩断三具骷髅兵的头颅,“咔嚓”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说重点!”
“他们在布九宫阵。”谢燕踢开偷袭的阴兵,沾血的手指在地上快速画出阵型,那血的温热在指尖流淌,“你看这些白骨战车的行进轨迹,乾位进坎位出,每次变阵都是踩在......”据说这九宫阵是布阵者结合了古老的数学智慧与神秘魔法所创,而这与学校里的数学知识或许有着某种映射关系。
战鼓声突然拔高八度,将她的话音彻底淹没,那强烈的声波冲击着她的身体。
御苍生的锁链绞碎第四辆战车时,对岸黑雾中又涌出第二波骑兵,马蹄声如暴雨般袭来。
谢燕眼睁睁看着他玄色衣摆没入敌阵,冰蓝色魂火在重甲间明明灭灭,心中一阵担忧。
“谢姑娘!”满脸是血的鬼差拖着断刀爬过来,那血污的模样让人触目惊心,“东侧隘口要守不住了!”
谢燕将小棠塞进临时挖出的地穴,地穴里散发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捡起阴兵掉落的青铜戟横在洞口,戟身冰冷且沉重。
抬头的瞬间,她看见十二面令旗正在空中组成熟悉的几何图形——正是上周随堂测验的压轴题,心中一惊,这神秘的关联让她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让西侧守军后撤三十步!”她劈手夺过传令兵腰间的犀角号,号角粗糙的触感在手中,“所有人听我哨音!”尖锐的号声刺破战场喧嚣,如利箭般穿透耳膜,谢燕踩着满地残甲跃上高地,残甲在脚下发出“嘎吱”声,校服衬衫的破洞灌满阴风,那寒冷如刀割般划过肌肤。
御苍生的锁链正被八条青铜蟒缠住,冰刃劈碎第三条蟒头时,后背空门已露出破绽,谢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谢燕的犀角号突然吹出三短一长的调子,西侧鬼差齐刷刷亮出缚魂索,硬生生将敌军阵型撕开个缺口。
“御苍生!坤位!”谢燕的喊声混着血沫,嗓子已经喊得生疼。
她方才强行催动罗盘挡下冷箭,虎口震出的血染红了半块青铜纹路,疼痛让她眉头紧皱。
冰刃终于斩断最后一条青铜蟒,御苍生的官服下摆却突然燃起幽蓝火焰,那火焰的温度带着丝丝寒意。
谢燕看得真切,那是班主任惯用的红笔批改作业时划出的弧度,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阴兵方阵突然变换阵型,将孤军深入的身影彻底吞没,谢燕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接着!”谢燕扯断颈间红绳,挂着铜钱的红绳精准落入战阵中心,红绳在手中划过,带着一丝温热。
当铜钱撞上冰刃的瞬间,九道金光自地底窜出,耀眼的光芒刺痛了眼睛,将最里层的阴兵钉在原地。
御苍生趁机斩落敌将首级,抬眼时瞳孔骤缩。
谢燕所在的高地已被三辆白骨战车包围,少女却恍若未觉地跪坐在地,指尖正沿着罗盘纹路渗出血线——她在用阳寿补全青铜残片!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护好御苍生和小棠。
“别动。”谢燕突然抬头冲他笑,嘴角血痕衬得眉眼愈发锋利,“你教过我的,破阵要找准阵眼。”染血的罗盘重重拍在地面,十二面血色令旗同时炸成碎片,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阴兵方阵出现刹那凝滞,御苍生的锁链已缠住谢燕的腰肢。
就在他发力将人拽离险地的瞬间,战车残骸中突然刺出青铜戟,精准扎向他后心要害,谢燕的心猛地一沉。
三十步外的鬼差们突然集体暴喝,缚魂索刮起阴风,风声呼啸着从耳边掠过。
谢燕在跌落时看见无数锁链破空而来,那些平日里总抱怨加班的老鬼差们,此刻眼中都燃着她熟悉的火光——就像高三晚自习时,班主任突然推门查岗时,同桌悄悄捅她手肘示警的力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锁链破空的呼啸声突然变得黏稠,老张手中的缚魂索距离御苍生后背仅剩半尺时,黑雾里突然渗出沥青般的液体,那刺鼻的气味让人几乎窒息。
谢燕看到那些勤勤恳恳加班的鬼差们像是陷入琥珀的飞虫,每寸肌肉都在暴起青筋,动作却迟缓得如同慢镜头,心中满是焦急。
“是忘川沉渣!”御苍生的冰刃擦着青铜戟划过,在谢燕腰上缠了三圈的锁链猛地收紧,那勒紧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她听见布料撕裂声,校服衬衫的破洞突然灌进刺骨阴风,寒冷瞬间包裹了她的身体——黑袍人竟在他们脚下埋了青铜瓮。
阎王殿方向传来龙吟般的怒喝,声音雄浑而威严,谢燕在跌落时瞥见阎王冠冕上的十二旒剧烈晃动,那华丽的景象让人惊叹。
五道金色锁链从阎王座下延伸而出,却在触及战场边缘时被青灰色符文弹回,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这位地府主宰的右手按在生死簿上,指缝间渗出朱砂般的血珠,血腥的气息弥漫开来。
“省点力气!”御苍生突然捂住她的眼睛,谢燕的睫毛扫过他掌心冰凉的魂火,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三支青铜箭擦着他们发梢飞过,钉入地面时炸开蛛网状的裂纹,“嘭”的一声巨响在耳边回荡。
谢燕突然意识到,这些裂纹走向和上周数学卷的几何题如出一辙,心中的谜团愈发难解。
黑袍人的冷笑像是生锈的刀片刮过青铜鼎,那刺耳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精彩吗?这可是用三百判官笔灰特制的迟缓剂。”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白骨战车碾过的地方突然升起青铜立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谢燕熟悉的三角函数图,那冰冷的金属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鬼差老张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这个总抱怨年终奖的老实人竟用牙齿咬住偷袭御苍生的阴兵,那血腥的场景让人触目惊心。
谢燕趁机甩出罗盘,青铜残片在触碰到忘川河水的瞬间,竟将血色的河水吸成一道水墙,“哗啦”的水声震耳欲聋。
“退到石碑林!”御苍生的冰刃劈开两道水幕,官服下摆的幽蓝火焰已经烧到腰封,那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燕注意到那些火焰形成的轨迹,分明是班主任批改作业时最爱画的波浪线,心中的疑惑如同乱麻。
阎王的怒吼再次震荡天地,这次竟有七盏引魂灯从殿内飞出,灯光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然而灯光刚刚照亮战场东侧,黑袍人袖中突然飞出本墨色玉册——那上面流转的暗纹,与谢燕书包里的英语课本封皮一模一样,谢燕心中一惊。
“小心!”谢燕拽着御苍生扑倒在地,心跳如鼓。
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突然塌陷,露出下面沸腾的青铜熔浆,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人难以呼吸。
三十六个阴兵举着青铜盾跃入熔浆,再爬出来时全身覆盖着类似校徽的诡异纹路,那奇异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
鬼差们的缚魂索突然集体转向,在西侧撕开个临时缺口。
谢燕听到骨头碎裂的脆响,转头看见老张把断臂卡在青铜齿轮里,硬生生阻住了三辆白骨战车的去路。
“走啊!”这个总说攒不够功德分投胎的憨厚汉子,此刻眼里燃着比忘川更炽烈的火光,谢燕心中满是感动。
御苍生的锁链缠住最近的石碑,冰棱顺着碑文疯狂蔓延,石碑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谢燕在疾奔中摸到口袋里半块融化的巧克力,那温热而绵软的触感让她想起了小棠,那是昨天小棠硬塞给她的。
青铜熔浆追着他们的脚后跟翻涌,却在触及石碑林边缘时突然静止——某种看不见的结界正在生效。
踏入石碑林,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石碑高大而陈旧,表面刻满了神秘的符文,周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
“他们不敢进这里。”御苍生的后背重重撞上刻满符文的石碑,冰蓝色魂火将碑文映得忽明忽暗,那光影的闪烁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谢燕这才发现每块石碑背面都刻着数学公式,最醒目的位置赫然是昨天随堂测验的压轴题解法,心中的疑惑更甚,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黑袍人的身影出现在熔浆对岸,他手中托着的青铜罗盘正在疯狂旋转。
“游戏才刚开始。”他的指尖划过罗盘边缘,谢燕颈间的铜钱突然发烫——那是母亲临终前给她戴上的护身符,灼热的触感让她有些慌乱。
阎王殿方向突然钟声大作,钟声悠长而沉闷,七盏引魂灯在结界外排成北斗形状,灯光在黑暗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谢燕感觉掌心的青铜残片开始震动,那轻微的震动让她手心痒痒的,那些残缺的纹路正在自动补全。
当最后一道裂痕被魂火填满时,她终于看清罗盘中央刻着的小字——正是班主任的教师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