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绵正想摸摸茹毓染的小脑袋,却见小娃娃退到了她师尊身旁,瘪着小嘴,一双杏眼冷幽幽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素绵讪讪一笑,一脸悻悻然退回到典之荣身边。牙人眯着眼睛睨了两人一眼,这两人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可惜素绵母亲张大娘挑女婿的眼光一向很高。
羽天重摸摸小徒弟的头以示安抚,茹毓染眼中包了两滴泪,嘴一弯却笑了起来,小手一旋凝了两颗冰琉璃小球,拿在手上递给了典之荣。
典之荣愣愣地看着小女娃给他的两颗小冰球,正要质问。
却听小女娃甜笑着说:“之荣哥哥,这是冰玉琉璃球,晚上用来照灯还是非常不错的,另外我再送绵绵姐姐一些紫苏、砂仁还有月凤草吧,绵绵姐姐平时要注意早点睡,多多休息,养好身体。”
一个小姑娘竟敢口出狂言,羽天重立刻捂住了小徒弟的嘴。
在众人齐齐看过来之时,羽天重正要带人离开,典之荣却跟了上来,茹毓染抬头盯着他,却见典之荣拱手恳求道:“不知兄台可否帮帮忙,我想向绵儿求亲。”
羽天重环顾四周,人群嘈杂,素绵被典之荣安置在一四角桌旁,正见一旁张大娘走进来。
羽天重挥手设下禁制,厉声质问典之荣:“素绵已经怀孕了?”
典之荣有些心虚,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接着他紧锁眉头,向羽天重诉说着他的烦恼:“我现在除了有一个在军中的好差事,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我现在只希望从那里发笔横财,好在素绵显怀之前把她娶进门,这样于她清誉也无碍。”
羽天重冷眼看他,不禁轻蔑道:“你当所谓横财是这么好得的?另外,你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赚到能够娶素绵的钱呢?我可以告诉你,张大娘不一定看得上你。除非你能够说服她。”
说罢,羽天重撤去禁制, 牵着茹毓染离开。
走到门口,老远就听见张大娘在拎素绵的耳朵:“好你个臭丫头,老娘要你别出门你偏要和那个军痞子待一块儿,这下好了吧,你的名声都丢光了!跟我回家!”
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比昨天的那场雪还要大。茹毓染引气入体后,倒是很能适应冰天雪地的环境。
羽天重看她喜欢,在回到小院后,就设下禁制,放小徒弟独自一人在腊梅树下修炼。
而另一厢,张大娘气冲冲地拉着女儿回家后,就将她锁在房中,并站在门外怒声说:“你和那兵士最好不要再往来,年后我就会撤了苗屋镇这边的铺子,在年前你就在房中好好反省吧!”
典之荣站在素绵家墙外,清楚听见了张大娘的说话声,他心如刀绞。
诚然,当初他接近素绵并引诱她是有几分虚荣心在里面,但他也不是不对自己女人负责的负心汉。
一声厉喝在他耳边响起:“典之荣,你在这里做什么?”
典之荣回头一看,见自己的上司——夜阑军第十护卫队队长林梁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瞪着他。
他立刻行了一个军礼,并大声说道:“典之荣参见林校队!”
林梁看着这才参军半年的后生,凝目看他,目光中带着审视:“你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军中,今日主帅要开誓师大会。”
典之荣立即恭敬地拱手行一礼就打算离开,只是在离开之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就见林梁旁边跟着一骑马黑衣人。
那黑衣人一直低头看着他,一双露在外的幽黑双目眼型倒是很漂亮。
典之荣心头一紧,只是他一个小人物并没有太多想法。
黑衣人转头看了一眼素绵的家,覆在黑纱下的薄唇一抿,这一世,他果然提前找到了那人的转世,可以守着她平安出生。
小院中,茹毓染正在修炼,猛然睁开双目,她探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魂息,这是谁?
她站起身,将小手贴在了雪地上,使了追源诀,看看敢在这束缚极强的凡世布下护魂阵的人是谁!
护魂阵属于修真界中的禁忌法术,其是用以守护指定人轮回转世的。
那股生息她很熟悉,但她不能确定又有谁闯进了这场幻境中,那年她和小黑闯进来后,进入幻境的名额已经被占了。
她在幻境中化为了凡世婴孩,小黑也不知所踪。
羽天重也察觉到了这股不一样的气息,只是他不便出门探查。
刚走到房门,茹毓染就走过来,手中拿着两颗灵果,她笑着递给师尊一颗:“师尊,吃灵果。”
羽天重心头一暖,两人吃完灵果后,羽天重就坐在太师椅上,对茹毓染说道:“你现在开始练一时辰剑,我在这里盯着你。”
茹毓染点头称是,取出小木剑就开始练剑。
雪还在下着,在夜阑军营地校场,夜阑军五万官兵齐聚一起,夜阑将军龙离站在校场中央的主台上。
他穿着一身银色铠甲,那是六年前被他默认选为妻子却没有娶进门的女子为他缝制的,取名为银夜。
龙离大喝一声:“诸位,可知我们为何会来此地驻军?”
众将士答道:“杀蛮族,灭蛊师!”
龙离满意勾唇,站主台上俯瞰众将士,他目光清冷:“诸位,我今日寻到了一位擅长奇门异术之人,来助我夜阑军去打那蛮国的邪蛊师,但蛮族阴狠善战,我们还是要加强训练,年前,蛮族必会潜伏在北部澜沧山脉,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站在士兵列队的典之荣面无表情,却目光虔诚地望着驻台上那位英武的将军。
龙离,是当今圣上亲弟,十岁参军,十六岁斩了蛮国坛之王的首级获封夜阑将军。夜阑军在苗屋村驻扎建镇,也只是为了防止满族入侵罢了。
苗屋镇北边是澜沧山脉,隔着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蛮族世代居住在沙漠中,却养出了最勇猛无畏的战士。
而朱国处于富庶气候湿润的南方,每当沙漠中的那批蛮子没有东西吃时,就会越过澜沧山脉,来朱国边境烧杀抢掠。
主台上的龙离退后,那位典之荣先前见过的黑衣蒙面人走上前来,他拔下蒙面的黑纱,露出一张面如冠玉的脸。
他手持着一根竹制拐杖,一挥法杖,透着黑色法光的防护法阵瞬间将整座苗屋镇罩住。
黑衣男子大声说道:“此乃七绝隔离阵,乃是道家功法,可保护全镇百姓。”
龙离看了一眼,大喝道:“可都明白了?现在开始,散会,都去好好给我练!”
在场将士应喝道:“诺!”
军队四散后,林梁率领着第十护卫队前往距离苗屋镇不远的思明野草地练习军阵。
思明野草地原是一片牧场,二十年前蛮族和朱国人在此地发生了一场战争,死伤惨烈,昔日水草丰美的牧场也就落了个“食人岗”的名号,从此这块地方就变成了一片荒地。
队伍中的典之荣抬起头,正好又看见那位黑衣奇人又站到了林梁身边,那双如鹰隼般的厉眸一直盯着他。
典之荣刚与之对视,就被林梁一鞭子甩在脸上:“乱瞅什么?赶紧给我练!”
典之荣只好继续跟着练。练完军阵后,第十护卫队的军士们四散开来坐在草地上休憩。
典之荣正嚼着素绵给他做的面饼子,黑衣人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要了人家小姑娘的身子,还吃着小姑娘做的吃食,你这软饭吃得可还行?”
典之荣差点就被噎着,他几口吃完面饼子后,拉过黑衣人小声说道:“无凭无据,你为何要如此诬陷我?”
黑衣人拔了一把杂草,摘下了杂草中唯一一朵桑格花。
“蛮国和朱国之间,两百多年,打打杀杀,杀杀打打,问题从来就没有解决过。如今蛮国出现了一位蛊师,擅长毒蛊,若在战场上,这位蛊师顷刻间就可灭亡五万军队。有异人入局,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凡世国家战争了,无论那名蛊师是谁,我都必须要了他的命。”
典之荣呆呆问道:“您与我说这些,可是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
黑衣人眼冒精光:“你那未来岳母前几日发了一笔横财,若我没猜错,她是遇到奇人了,你和那奇人也颇有缘分,不若你帮帮他,让我与那人相识,我也可以拉拢他来为夜阑军增添一员大将。”
典之荣支支吾吾说:“我只知道那位高人想在苗屋镇内买一块地,只是主帅规定了,非军中人士,不可买地。”
黑衣人冷呵道:“不就是一块地吗?大不了卖给他一块就是。”
说罢,黑衣人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典之荣:“拿着我的令牌去找他,一定要满足他的任何愿望。”而后,他站起身,朝着远处走去。
典之荣低头看着令牌的“太祖龙旻”四字,陷入了沉思。
雪还在下着,夜深了,羽天重独站在房中,正对着一幅画像发呆。
那幅画像是一名红衣女子,生得柳眉杏眼,眉心有着白月金轮印记。
院中的敲门声传来,羽天重皱着眉,收起画像,瞬间闪到了院中。
打开门,正见典之荣穿着铠甲,站在门外。
他哈着气,满脸抱歉笑着对羽天重说:“兄台,我可以帮你,天冷,能不能让我进屋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