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思绪复杂。
此时的江澄,虽然傲娇毒舌,对他略有嫉妒,但对他的关心始终占了上风,还不像莲花坞被血洗之后那样心性大变,变得心胸狭窄,嫉妒成性,忘恩负义,甚至恩将仇报。
而江厌离,在自己没和她的利益发生冲突时,她不会吝啬自己浅薄的温柔和关心,而这些关心都有着自己的目的,那就是维持家庭和睦,不让自己记恨虞紫鸢。
他和江家看似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却都是建立在江枫眠的算计和自己的退让之上,如果哪一天他不再退让包容,或者自己与他们的利益发生冲突,无论对错,他都是第一时间被抛弃的,这是人之常情,毕竟谁都明白,亲疏有别。
原本他和江澄可以好聚好散,但有了江枫眠的算计,他和江澄注定只会站在对立面。
魏无羡的眼神逐渐变得平静而淡漠。江氏姐弟察觉到魏无羡的情绪有些不对,不禁心中疑惑,不经意间对上他淡漠的眼神,都不由地愣住了。
“魏无羡,你又搞什么鬼?你是不是中邪了?阿姐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我看你整天和蓝忘机混在一起,连自己是谁家人都忘了吧!”江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江澄!说话注意点,不要扯到蓝湛身上。”魏无羡眼神一厉,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
江澄一愣,不明白魏无羡怎么突然就变了,如果是以前,魏无羡早就上前去哄他了,今天竟然吼他?
“阿羡,你能回来就好,我们都很担心你。”江厌离担忧地望向两人,语气温柔,姿态柔弱。
这时,江枫眠微笑着走进来:“阿婴回来了,蓝二公子也来了。听说你们二人杀了屠戮玄武,做得好。阿澄说阿羡给他留了记号,说你们被人救走。只是你们是为何人所救?江氏必定要好好感谢此人。”
魏无羡心念一动,定睛一看,心中大为震惊,江枫眠身上的冤孽竟然比薛洋还要多。
“江宗主,我今日前来,不是谈论屠戮玄武一事,而是为了了结一桩旧事,就此退出云梦江氏。”魏无羡淡淡道。
此话一出,江氏三人皆是震惊地看向魏无羡,目光中带着迷惑不解,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魏无羡一般。
“阿婴……你这是?可是杀妖兽时伤到了?”江枫眠语气一顿,关切地问道。
“江宗主可否记得,四岁时,我父母意外身故,你暗中派人将年幼的我赶出客栈,命令夷陵的百姓不许收养我,接济我。
四岁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你悄悄前来我住的破庙,亲自对我的魂魄下了禁制,以后每隔半年,你便会趁着我睡着之后,前来加固禁制,直到五年后,我九岁时,你确定禁制已经坚固无比,而且我也到了不得不修炼的时候,你才前往夷陵,在人潮汹涌的街头,一眼认出号称是找了五年的故人之子。
而我,因为天魂被封印,九岁之前的记忆全部模糊,此后记性总是不好,感情也迟钝。总是记吃不记打,每次挨过紫电之后,被江姑娘的一碗汤就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还当你们是大善人。
直到这次击杀妖兽时,冲破了魂魄上的封印,我才想起了一切。真是想不到江宗主是这么对待我这个故人之子的。”
魏无羡语气平淡,神色漠然。
在场的其他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连蓝忘机都不例外,尽管他已经知晓魏无羡的魂魄被动过手脚,却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阴谋,他立即握住魏无羡的手,眼中满是心疼,担忧地唤道:“魏婴!”
魏无羡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蓝忘机这才定了定心神,但他的心仍然紧绷着,生怕江枫眠再次对魏无羡不利。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江澄和江厌离,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魏无羡,又看向江枫眠,直觉是魏无羡在胡说八道,他们都不敢相信,他们的父亲会是魏无羡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江枫眠的身子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的目光扫过蓝忘机,转而看向魏无羡,露出温和又纵容的笑容:“阿婴可是累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胡言乱语,不如先去休息。等你睡好了,江叔叔再和你叙叙话。”
“魏无羡,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怎么这么说我爹?”江澄顿时怒气上涌。
“咱们的羡羡又胡闹了。师姐知道你累了,不如先去好好睡一觉。”江厌离温柔又无奈地笑道。
这时,一道尖酸又刻薄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我当是来了什么尊贵的客人,原来是自家家仆回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袭紫衣的虞紫鸢,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她斜睨了一眼魏无羡,又瞥了眼蓝忘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原来是蓝二公子啊,姑苏蓝氏怎么有空管我们云梦江氏的家事,我们云梦可有家训,不会当外人的面训斥家仆,还请蓝二公子速速离开。”
江枫眠见势不妙,立即出口阻止道:“三娘子慎言。”
“虞紫鸢,你跟江枫眠还真是蛇鼠一窝,伪君子配毒妇,天生一对。”
魏无羡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寒意,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手一挥,一道符篆击到虞紫鸢身上,虞紫鸢就从会客厅的大门倒飞出去,直接倒在试剑场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娘!”江澄和江厌离同时发出惊呼,迅速地跑出去扶起虞紫鸢。
“三娘子!”江枫眠面色一沉,急忙喊道。
“魏无羡!你疯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阿娘?我阿娘以前也是这么说话的,也没见你有意见,现在说都不能说了?我阿娘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吃我江家多少大米?刚才污蔑我阿爹,现在还敢对我阿娘动手?”江澄朝着魏无羡吼道,他眉头紧锁,眉宇间全是怒气。
江厌离也泪眼婆娑的看着魏无羡,语气中满是失望:“阿羡,你怎么能打阿娘?你知道的,阿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阿羡,你到底怎么了?以前的阿羡呢……你把他藏到哪去了?”
魏无羡冷笑了一声,不屑地斜睨了他们一眼。果然,说什么兄弟之情,待若亲弟,在遇到血脉亲人之时,不论对错,不论善恶,不论因果,全部都化为空谈,只要有冲突,错的只有他,还是那句终究是亲疏有别。
“江宗主,我清楚地记得,我父亲魏长泽曾告诫过我,让我永远不得踏入莲花坞半步。
我父亲可不是你江家家仆,他只在江氏做过几年客卿,助你夺得宗主之位后就离开了江氏。你对我父亲的离开产生了不满,就任由虞紫鸢骂他是家仆,辱骂我的母亲,任由谣言传遍修真界。
你看重了我的天赋,欺我年幼,磋磨了我五年,才将我接回莲花坞。你跟虞紫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每次在虞紫鸢抽完我紫电之后,才假意过来阻拦,劝我不要放在心上。
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父亲的好友,你以收养故人之子为名头,踩着我父母的名声上位。你不过是个沽名钓誉,阴险狡诈的伪君子!”
魏无羡语气平淡,却透露出森森寒气。
魏无羡说话期间,虞紫鸢总算是缓过劲来,她的声音尖锐刺耳:“魏婴!你这个家仆之子!养不熟的白眼狼,今天竟然以下犯上!我这就替藏色那个小贱人收拾你!”
“阿娘!不要说了!”江厌离脸色苍白,看着面色不善的魏无羡,赶紧劝慰道。
魏无羡面色一寒,右手迅速结印,一个禁制阵法浮现在眼前,他随手一挥,就将禁制打入虞紫鸢体内:“虞紫鸢,若你再辱骂我父母,金丹必碎。”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家仆…….啊——”虞紫鸢的话还没说完,她丹府就传来一阵剧痛,她捂着腹部,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她又尝试着骂了几次,发现只要话一出口,金丹就会剧烈疼痛,她只好急促喘息着停下来,眼神愤恨地瞪着魏无羡。
“魏无羡,你敢对我阿娘动手?你快把术法解开!” 江澄向魏无羡命令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