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迟到了，你还不抓紧时间，别赶不上文工团的考试了。”
谢衡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沈淮初回过神来，垂眸看了一眼手表，被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距离考试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
“谢医生，今天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还没办法这么快解决。”沈淮初把自行车扶起来，眉眼弯弯的朝谢衡道了声谢。
谢衡笑笑，晃了晃手上的书，“来帮温女士拿书，顺手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淮初恍然大悟，谢衡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今天会出手帮忙，估计是看在温宁的面子上。
但沈淮初也没有多纠结，今天的人情她记下了，日后再找机会还回去就是了。
现在她必须抓紧时间赶去考试现场，不然就真称了沈玉珠的意了。
目送着沈淮初的背影渐行渐远，谢衡轻笑两声，眼底透着愉悦，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
*
西南大学大楼。
沈淮初刚好卡着点到了考场，看着眼前颇具年代感的大楼，她深吸了一口气，沿着准考证上的地址爬到三楼。
整个大楼造型方正，是符合这个年代的传统平屋顶，四周安上了简单的排水槽，灰白色的外墙上还带着许斑驳的痕迹。
沈淮初推开考场大门，里头窸窸窣窣的交谈声瞬间停下。
前来考试的几人都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底有惊艳，也有忌惮。
她们考试之前就已经把所有人都打听了个遍，知道了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
现在看到沈淮初的真容，其他人瞬间就确定了她的身份，心里头的防备更深。
沈淮初面色如常，随意找了个空着的位子坐下，耐心等着考试。
很快，教室大门打开。
一名穿着文工团军装的女同志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而紧随其后的沈玉珠则是满脸笑容，眼底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可在看到沈淮初的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临近考试都没看到沈淮初的身影，她本以为李老太这次终于得手，可没想到还是让她失望了。
沈淮初微微抬起下巴，深邃的双眸带着别有深意的目光，朝沈玉珠勾唇一笑。
不多时，教室内传来通知声。
“下一位，沈淮初。”
沈淮初站起身，越过沈玉珠，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教室。
*
教室里头，五个考官皆穿着整洁的军装，正襟危坐，平静的目光直视前方，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严肃的气息。
这些人里头没有谢棠的身影，想来是上次那些谣言造成的影响。
沈淮初心神一动，精致白皙的面庞挂上微笑，简单的进行了一个自我介绍。
听到沈淮初的名字，坐在最中间的女考官挑了挑眉，声音好像带了刺，“今天谢团长没来，你很失望吧。”
沈淮初一愣，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继而抬眸直视女考官，看清她桌上的铭牌，柔声开口，“宋副团长，我今天是来考试的。
谢团长有没有来，都是组织上的安排，我无从干涉。”
沈淮初似乎并没有听出宋副团长的言外之意，四两拨千斤的堵了回去。
“伶牙俐齿。”宋副团长冷嗤一声，对沈淮初有些瞧不上眼。
感受到这股莫名的敌意，沈淮初有些纳闷。
她好像从未见过这位宋副团长，更别提得罪过她了。
眼见氛围有些僵持，坐在最右边的另一位女考官笑着打圆场，“沈同志，听说你曾经是广播员，稿子都是自己写的。
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带来自己的作品，让我们几个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终于回归正题了。
沈淮初点点头，从随身小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稿件，将其递给女考官。
“带来了，除了广播站的稿子以外，还有我自己拍摄的一些作品。
了解到宣传部的工作可能偶尔会需要拍照，我之前有简单的学习了一些拍摄技巧。”
女考官将手上的稿件挨个分发给其他三人，而后仔细看了眼沈淮初拍摄的几张照片，满意的点点头。
她看得出来，沈淮初确实是一个长相与才华并兼的姑娘，写出来的文章和稿子，一点都不比宣传部里头的干事差。
宋副团长嘴唇紧抿，不得不承认沈淮初确实很优秀，比前头面试的几个女同志好太多了。
可一想到自己看重的徒弟，因为沈淮初而背上处分，从此失去提干资格，她这心里就膈应的不行。
另外两位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的考官则是认真的看着手上的文章，面色复杂。
一位似是兴奋，一位更像是纠结。
将五位考官的表情都收尽眼中的沈淮初心里一沉，宋副团长对她有意见，这一票她是别想要了。
至于另外四位，她能感觉得出来她们对自己作品的满意，可其他的就说不准了。
“沈同志，看了你的稿件和拍摄的照片之后，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文章功底很不错。
但宣传部需要的不仅是会写作的人才，也需要兼顾各个方面。
除了画画以外，还有处理临场突发事件的能力。”
宋副团长随意把稿子放在一边，冷淡的瞥了沈淮初一眼，接着说道：“如果歌舞团在演出的时候，你负责的宣传海报突然发生损坏，你要做什么补救才能保证宣传效果。”
沈淮初冷静思考了片刻，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如果是我碰到了这样的问题，首先我会利用现有的材料尽快做出一些简易醒目的标语牌。
再将这些标语牌放在演出的各个必经之路上……”
沈淮初语气平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处理方法也十分恰当，就连宋副团长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沈同志，你的处理方式不错。如果是我，大概也会这么做。”
宣传部部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让沈淮初现场画了一张素描，这才让她回家等通知。
*
直到沈淮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宋副团长才缓缓开口，“文采不错，可品性不行，太过张扬，不适合进文工团。”
宋副团长一口否决了沈淮初，即使她刚才的表现确实不错，但不足以让她投下这一票。
“可是这么多面试者里头，沈淮初是最优秀的。”
刚才打圆场的女考官一脸不解，宋副团长从一开始就有些针对沈淮初，甚至可以说是刁难了。
“我看那个叫沈玉珠的面试者也不错，写出来的文章还登上过报刊，性情大方温柔，比沈淮初更合适。”
宋副团长翻了翻沈玉珠交上来的文章，中规中矩，但胜在她看得顺眼。
话落，一声满含讽刺意味的嗤笑声自最左边的女考官喉咙口溢出。
“某些人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好徒弟背了处分，就随意迁怒到人家小姑娘的头上吧。”
她一语道破真相，可以说是狠狠打了宋副团长的脸。
“周乔，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今天不请自来也就算了，管好你的广播站，少把手伸到文工团来。”
宋副团长脸色涨红，有种被戳破了心思的羞恼。
这个周乔处处跟她作对，她已经忍很久了。
周站长无奈的耸耸肩，这年头说实话也不行了，“我可没有说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沈淮初比那沈玉珠优秀多了。
你弃珍珠要鱼目，不就是心里有鬼嘛。”
眼见着两个冤家又要吵起来，女考官叹了一口气，又站出来打圆场。
“好了，大家先不要吵。既然意见不一，那我们就投票表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