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屋子里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云佳佳和宣传部的几名干事站一边,沈淮初和苏诗玥站在另一边,四目相对间,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
“沈同志,我这几天生病了,医生让我多透透气,你就把靠窗的床位让给我吧。”
云佳佳掩唇轻咳了两声,嘴上说着商量,但另一只手已经将自己的行李往床铺上放了。
沈淮初一口回绝,“让不了,一分钟内把东西收走。”
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铺上的东西,意思明显,毫无转圜的余地。
没等云佳佳开口,站在她旁边的一名蓝衣女同志就站了出来,指着沈淮初的鼻子骂。
“沈淮初,你别太过分了。你平常在广播站联合其他人欺负佳佳也就算了,现在到了这里,广播站其他人都不在,你还想欺负人。我告诉你,不可能。”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对云佳佳十分维护。
“是啊,不就是一个床位嘛,干啥这么小气。”
“也就是佳佳好脾气,还肯商量。要是我,直接把床位抢过来就成,反正这是沈淮初欠佳佳的。”
“……”
听着这一声声议论,沈淮初莞尔一笑,忽然开口,“你瞎了吗?”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蓝衣女同志一愣,不明白沈淮初的意思。
但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淮初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要不是瞎了,怎么会看不到是谁先把床铺好的。
动动嘴皮子就想抢走我的床位,你的脸枪子都打不穿吧。”
说完,沈淮初又把目光转向刚才几个说风凉话的女干事身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的床位也靠窗吧,挺适合云佳佳的,别那么小气。”
几人臊的脸红,特别是刚才开口让沈淮初让出床位的女干事,一张脸更是红的惊人。
但在所有人的眼神下,她还是忍着不快让出了床位。
“我可不像某些人,一个床位的事而已,非要弄的大家都不快。”
沈淮初笑着耸耸肩,看着女干事嘴硬,也懒得去和她掰扯,继续整理着床铺。
但要是有人继续来犯贱,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
云佳佳如愿睡上了靠窗的床位,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多好。
没让沈淮初吃瘪也就算了,还欠了人情,心中五味杂陈,难受得紧。
但难受的人还不止她一个,被迫让出床位的女干事嘴上说的好听,但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看着正在认真收拾行李的沈淮初,下唇咬紧,端着刚打好的热水假装路过。
刚走到沈淮初的床位旁边,女干事的整个身子就往前倾,手中的热水顺势一甩。
整个热水壶的水都倒在了床铺上,浸湿了被子。
女干事佯装惊讶的捂住了嘴,口不对心的道歉。
“不好意思啊沈同志,我脚不小心扭了一下,水没拿稳。不过这看着也不严重,还是可以睡的。”
大半张被子都湿了,又是睡在靠窗的位置,入夜肯定得被冻醒。
女干事心中得意,但面上不显。
围观的几人面面相觑,哪里看不出来女干事是故意这么做的。
可她们不想多管闲事,觉得是沈淮初活该。
早点把床位让出来不就好了嘛,也不至于得罪人啊。
沈淮初挑挑眉,嘴唇动了动,“没事。”
云佳佳瞪大了双眼,没想到沈淮初这么好说话,这不像她的性子啊。
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沈淮初转身出门,将院子里头的一大盆冷水狠狠泼在女干事的床上。
她的动作太快,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女干事骤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啊!沈淮初,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也是不小心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沈淮初晃了晃手上的盆子,嘴上说着抱歉,可那眼神却冰冷的骇人。
女干事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发颤,嗫嚅着嘴唇,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诗玥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在无人注意到的角度里,冲沈淮初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感慨不已。
苏诗玥从前只知道沈淮初不好惹,却没想到她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女干事回过神来,有些气不过,“我的床铺和被子全都湿了,你太过分了。”
“又不是不能睡了。”
沈淮初将女干事刚才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还了回去,把人堵的哑口无言。
睡是可以睡,就是要受些罪了。
白家村靠山,到了夜间,温度会骤低,睡在湿漉漉的床铺上,一整晚都不会太好过。
女干事气的双颊通红,但在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时,突然熄了火。
杨部长快回来了,要是让她知道这些事,免不了一顿骂。
女干事心里清楚,这件事抖到杨部长面前,挨骂受罚更严重的只会是她。
见女干事一脸悻悻的回了自己的床位,还想着看热闹的其他人面色各异。
竟然就这么算了?
云佳佳有些失望,但一想到沈淮初今晚也得受凉睡觉,她心里就无比畅快。
苏诗玥见状,直接从带来的行李箱中拿出了另一件被子。
她现在无比庆幸,当初打算来下乡拉练时,她妈听说了白家村的环境,给她的行李箱里多塞了一件被子。
“用我的吧。”苏诗玥把干净的被子递给沈淮初,又动手帮她收拾湿了的床铺。
沈淮初心里划过一道暖流,“谢谢苏同志,你这是第二次帮我了。”
她把这两次帮助记在心上,脸上的笑容更深,也更加真挚了。
苏诗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神情透着些许不自然,“不用客气,我只是见不惯以多欺少而已。”
沈淮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那压不住的嘴角还是被苏诗玥注意到。
她张了张嘴,脸色缓和了不少,开始聊起明天的任务。
这边的两人相谈甚欢,另一边的云佳佳和女干事却骤然红了眼眶,被气的不轻。
女干事手上拿着湿透的被子,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她不仅把靠窗的床位让了出去,连唯一的被子也湿了,她到底图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