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的新生列车脱轨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脱轨——当路明非踏上最后一节车厢时,车窗外的景色突然坍缩成色块。铁轨在虚空中分叉成无数青铜枝桠,每根枝桠上都悬挂着不同年份的站牌:1900年长江要塞、1991年无名港、2018年格陵兰冰原……列车员撕下制服露出机械骨骼,瞳孔中闪烁着衔尾蛇的幽光。
";乘客路明非,请补票。";机械手掌摊开,掌心是枚沾血的青铜齿轮,";票价是您第七百七十八次轮回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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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的红发在车厢连接处燃烧。
她将猎刀刺入验票机的缝隙,炼金矩阵从刀身蔓延至整个车厢。座椅皮革突然龟裂,露出下方跳动的青铜血管,行李架上的行李箱自动弹开,涌出成群的机械飞蛾——每只飞蛾翅膀上都印着老唐的游戏Id。
";别碰飞蛾!";楚子航的村雨斩断电灯线路,黑暗笼罩的瞬间,车厢壁渗出夏弥骨灰的荧光,";它们的磷粉会篡改认知。";
路明非的熔金左眼在黑暗中灼烧。他看见飞蛾群聚成老唐的脸,衔尾蛇纹身在其额头游动:";明非,你赢的七百七十八局游戏,其实是七百七十八次杀死我的记录。";
凯撒踹开紧急制动阀,金属摩擦的火星中,他的机械右臂反射出异样的光——那不是装甲,而是正在逆向生长的龙鳞。当他撕开手臂皮肤时,银白血液在车厢地板上绘出炼金阵图:";列车在向黑王的心脏行驶,我们得让时间脱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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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突然垂直坠落。
行李和机械飞蛾悬浮在空中,楚子航的村雨插入天花板,刀身承载的夏弥骨灰凝成降落伞。路明非抓住诺诺的手腕,她的红发在失重状态下散成血网,缠住所有青铜齿轮。当坠落速度达到临界点时,车窗玻璃映出的不再是虚空,而是零号在时间之外拨动怀表的画面。
";抓紧!";诺诺的虎牙咬破舌尖,血珠在空中凝成钥匙形状,";我要篡改终点站坐标!";
凯撒的机械右臂突然暴长,银白液体裹住钥匙。当钥匙插入车厢地板时,所有乘客的青铜眼球同时爆炸,溅出的不是血而是液态时间——1900年的长江水混着2018年的冰碴,在车厢内形成逆流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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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在漩涡中心看到了父亲。
楚天骄的折刀不是刺向奥丁,而是在切割连接迈巴赫的青铜脐带。当刀锋触及虚空中某根不可见的弦时,整个尼伯龙根开始抽搐,雨夜高架桥的幻象覆盖车厢。
";父亲……";楚子航的黄金瞳裂开血痕,";你早就知道结局?";
楚天骄的虚影在暴雨中微笑,将折刀抛向漩涡深处。刀尖刺穿的瞬间,路明非的熔金左眼突然爆发出星图——那是被黑王篡改的基因链,每个光点都是轮回中的死亡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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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的炼金矩阵过载了。
她的皮肤下浮现出青铜电路,红发褪成雪白,耳垂滴落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警告:";路明非,你才是列车真正的轨道!";
路明非抓住悬浮的青铜齿轮,齿尖刺入自己的熔金左眼。剧痛中,他看见所有时间线的自己正在融合:网吧里握鼠标的手、冰原上持刀的手、此刻正在染血的手重叠成量子态。当齿轮转动第七百七十八齿时,车厢地板裂开,露出下方沸腾的青铜海——海面上漂浮着零号的怀表,表盘玻璃映出卡塞尔学院的钟楼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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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撒的机械右臂熔成钥匙。
他跃入青铜海前最后的笑容,像极了未被污染的庞贝:";告诉下一站的我,狄克推多其实是把断脐刀。";
银白液体与青铜海接触的刹那,所有时间线收束成一道光。路明非看见新生列车的真面目——根本不是什么交通工具,而是盘踞在地脉中的黑王脊椎,每节车厢都是椎骨间的神经节。
诺诺的炼金矩阵在此刻崩解。
她的身体量子化又重组,最后凝成一把血钥匙插入第七节椎骨。楚子航的村雨刺穿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心脏,夏弥的骨灰从刀尖涌出,在青铜海上拼出两个血字:
**";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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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路明非再次睁开眼时,他躺在卡塞尔学院的医务室。
窗外飘着雪,楚子航在隔壁病床翻阅《龙族谱系学》,凯撒的机械右臂缠满绷带,正用左手擦拭狄克推多。诺诺的红发垂在椅背上,指尖转着枚青铜齿轮,编号778。
";你睡了七小时四十七分钟。";她将齿轮弹向空中,";足够黑王再次编织谎言。";
路明非的掌心传来刺痛。摊开手,一道炼金矩阵的疤痕正在生长,纹路与列车上的青铜血管完全一致。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零号的白裙角闪过门缝,怀表滴答声与心跳共振。
楚子航合上书,黄金瞳中闪过夏弥的影子:";下次轮回要开始了。";
凯撒的机械右臂发出齿轮咬合声,像在发笑:";这次,我们该斩断哪根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