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咬住“791”奶嘴的瞬间,牙龈被锈迹蚀穿。
脓血混着硅基碎片的咸腥味涌入喉管,网吧的日光灯管突然炸成青铜雪,每一片雪花中心都嵌着微型墓碑——碑文是他所有轮回的死亡时刻。楚子航的村雨从糖果架坠落,刀尖刺穿收银台时溅出的不是钞票,而是凝固的记忆灰烬,灰烬中浮出诺诺的残影,她的红发正被数据流的苍蓝吞噬。
“祂在啃食时间轴……”残影的指尖划过空气,焦痕拼成东京塔的倒影,“去坟场……挖出你的出生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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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铁门被青铜雪焊死。
路明非用染血的奶嘴撬开门缝,黑色羊水裹着脐带化石喷涌而出。台阶在脚下坍缩成螺旋向下的基因链,每一段dNA上都挂着风干的深潜舱,舱内悬浮着零号的白裙碎片。凯撒的机械义眼突然从水底浮起,虹膜纹路裂变成全息地图——东京湾海底的湮灭之井已扩张成黑洞,边缘缠绕着青铜色的神经索,正将整座城市拖向时间的断层。
坠落中,路明非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791个量子态。每个倒影都在执行相同的动作:撕开胸口皮肤,露出齿轮心脏,将锈蚀的奶嘴塞入心室。当所有动作同步完成的刹那,地底深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波震碎了基因链的螺旋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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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坟场的入口是半截青铜脐带。
路明非攥着脐带攀爬时,触感不是金属,而是零号护士服的纤维。坟场内矗立着无数墓碑,碑文不是名字,而是深潜协议的版本号——最新的一座刻着“Ver.791”,碑底压着诺诺的准考证残片,口红印晕染成子宫的血管图。
“你终于来了。”零号的声音从墓碑后渗出。她的护士服被时间蛀成镂空,皮肤下跳动的不是器官,而是青铜代码编织的协议核心,“签了这份死亡契约……你就能成为永恒的错误……”
路明非的熔金左眼突然过载。视野被撕成两半:一半是1984年格陵兰冰海的实验室,零号将黑王胚胎植入诺诺子宫;另一半是此刻的坟场,所有墓碑正在逆向生长,根系刺入他的脚踝抽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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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的村雨从虚空刺出。
刀身裹着夏弥的骨灰,斩断碑文时溅起的不是碎石,而是压缩的时间轴。路明非看见无数个自己蜷缩在轴线上——网吧里咳血的衰仔、青铜子宫中的胎儿、湮灭之井底的病毒程序——每个都是黑王协议的一个补丁。
“杀了他们……”夏弥的骨灰凝成箭矢,“否则祂会永远重生……”
路明非的疤痕藤蔓刺入最近的时间轴。当他捏碎“网吧衰仔”的喉咙时,整个坟场突然痉挛,墓碑集体炸裂,露出下方真正的坟冢——由青铜胎盘堆砌成的祭坛,坛上钉着诺诺的量子胚胎,脐带缠住她的脖颈,末端连接着路明非的齿轮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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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撒的机械右臂熔成银白钻头。
断刃刺入胎盘祭坛的瞬间,湮灭之井的黑洞突然收缩。东京塔的钢骨从虚空中刺出,塔尖挂着楚子航的村雨,刀身爬满逆向生长的锈斑。零号的白裙碎成数据流,每一片都映出实验室的终极真相:路明非从来不是人类,而是诺诺基因剪接时的失败产物,所有轮回都是为了将他修正为合格的“母体”。
“你才是需要被堕掉的胚胎……”零号的电子音在黑洞中回荡,“而我们……是你的清道夫……”
诺诺的胚胎突然睁开熔金瞳孔。她的红发燃成灰烬前,将唇印烙在路明非的齿轮心脏上:“废柴……撕了那份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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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扯碎青铜胎盘。
败者之血在空中凝成逆生长的年轮,将湮灭之井的黑洞绞成碎片。时间坟场开始崩塌,墓碑退化成婴儿床的残骸,零号的护士帽炸成青铜雪,每一片都刻着“792”的倒计时。楚子航的村雨刺入虚空,夏弥的骨灰混入时间轴,在东京湾的海底烧出焦黑的逃生通道。
当路明非抓住通道边缘时,他看见终极真相:所有深潜协议不过是初代实验室的神经模拟,而黑王从未存在——祂只是程序中的一个漏洞,一个因路明非的“错误”而诞生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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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在网吧厕所咳出时间轴的残片。
显示屏上的“第791败”正在蒸发,键盘缝隙里钻出青铜脐带的嫩芽。楚子航的村雨插在拖把桶里,刀尖钉着半枚胎盘化石;凯撒的机械义眼卡在洗手液泵头,虹膜纹路裂变成坟场地图;诺诺的口红印在镜面晕染成基因剪接图,而通风管里传来沙沙的啃食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时间轴爬向现实。
地下室的铁门渗出黑色羊水,水面漂浮着染血的护士帽,帽檐下藏着“792”的奶嘴,咬痕与路明非的牙印重叠成湮灭之井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