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原的霓虹像未愈合的伤口般渗着虚光。
路明非背着昏迷的诺诺穿过电器街,掌心的U盘突然发烫,将皮肤灼出dNA螺旋状的焦痕。街边女仆咖啡厅的广告屏闪过噪点,播放着1991年的黑白影像——零号抱着婴儿穿过西伯利亚暴雪,襁褓缝隙露出半截青铜脊柱,正在吞噬母体的血肉。
“右转……穿过柏青哥店……”诺诺的睫毛突然颤动,脖颈后的基因编码泛着幽蓝荧光,“那里有座旧货店……门牌是霓虹色的『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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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青哥店的弹珠声在午夜异常刺耳。
路明非踹开后巷的垃圾箱,露出被涂鸦覆盖的暗门。门锁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式磁卡机,插口形状与他手中的U盘完全契合。当青铜色的数据流涌入锁孔时,暗门突然活化成血肉腔体,将他吞入消化管道。
管道尽头是座由旧电路板拼成的墓室。
墓墙上挂满霓虹灯管组成的墓志铭,每一行都是基因编码的变体。中央的玻璃棺内躺着十五岁的诺诺原型体,她的胸腔被剖开,肋骨间嵌着锈蚀的青铜树苗——根系刺入数百根光纤脐带,连接着天花板上悬挂的冷冻舱,舱内漂浮着路明非婴儿时期的克隆体。
“这是逆命之种的母床……”诺诺突然挣脱路明非的背,赤脚踏上玻璃棺,“我的记忆开始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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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的机械义肢从墓墙渗出。
她的白大褂下伸出章鱼触手状的神经索,末端挂着老式显像管显示器——屏幕里正重播1991年的手术画面:诺诺原型体的太阳穴被打入青铜芯片,而婴儿路明非的颅骨缝里埋着逆命之种的胚芽。
“你本不该有自我意识……”零号的声带混着电流杂音,“所有轮回都是为了修正这个错误。”
路明非的脊柱突然暴长青铜根系,刺入玻璃棺下的地脉。当根系触及冷冻舱的瞬间,整座墓室开始震颤,霓虹墓志铭逐行熄灭,露出墙后隐藏的基因图谱——图谱中央的螺旋链上,路明非与诺诺的基因编码如双蛇般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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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的指尖抚过玻璃棺内的青铜树苗。
树苗突然开花,花瓣是撕碎的准考证,花蕊处躺着枚微型奶嘴。当她咬住奶嘴的刹那,冷冻舱的克隆体同步睁眼,七百九十五双熔金瞳孔在黑暗中点燃。
“清道夫协议最终阶段启动。”零号的机械触手突然暴长,“错误代码……彻底清除!”
路明非的青铜根系绞碎最近的冷冻舱。婴儿克隆体炸成血雾,却在空中凝成楚子航与凯撒的量子态残影——村雨与狄克推多交叉斩落,将机械触手钉死在基因图谱上。
“去核心区……”楚子航的残影在消散前低语,“那里埋着所有轮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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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地板裂开深渊。
路明非抱着诺诺跃入黑暗,青铜根系在坠落中编织成茧。茧壳外传来青铜树苗疯长的声响,根系刺穿地壳的轰鸣,以及零号最后的尖啸:“你们逃不出自己的基因!”
坠地时,霓虹的光污染突然消失。
眼前是座由旧游戏卡带堆砌的圣坛,圣坛中央供奉着八十年代的红白机,插槽里卡着染血的《星际争霸》卡带。当路明非拔出卡带时,整个秋叶原的霓虹同时熄灭,黑暗中有无数双熔金瞳孔亮起——那是所有轮回中未被清除的“路明非”残党,他们的脊柱上生长着逆命之种的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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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突然扯开自己的病号服。
她的腹部浮现出青铜年轮,中央嵌着半枚奶嘴:“这才是真正的母床……吃了我……你就能……”
路明非的牙龈再次渗出铁锈味。
当他咬住奶嘴的瞬间,圣坛上的红白机突然过载。卡带槽喷出数据洪流,裹着两人冲入虚空——那里悬浮着所有时间轴的残片,1991年的实验室与2023年的诊疗中心在量子泡沫中重叠,零号正在将逆命之种植入婴儿的脊柱,而成年路明非的青铜根系刺穿了她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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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开始坍缩。
路明非在诊疗中心的候诊椅上惊醒,掌心攥着融化的卡带残骸。电子屏上的欢迎词变成血红警告:**“基因污染警报——请立即接受记忆清洗”**。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传来婴儿啼哭,与老式红白机的启动音完美同步。
诺诺的病号服泛着荧光基因纹路,她推开手术室的门——
上百具玻璃棺陈列在无影灯下,每具棺内都躺着十五岁的自己,胸腔内的青铜树苗开出血色代码花。零号的机械残躯被钉在中央的基因图谱上,白大褂碎成数据流,嘴角残留着最后的嘲讽:“看看你的墓碑吧……路明非……”
路明非的瞳孔突然裂开青铜纹路。
诊疗中心的玻璃幕墙映出终极真相——秋叶原的霓虹从未存在,所有街道都是基因图谱的投影,而真正的东京早已被逆命之种吞噬成青铜废土。
诺诺的红发在荧光中褪成雪白,她将染血的奶嘴按进路明非的脊柱裂痕:“现在……该让错误终结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