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深井的积水漫过肋骨时,路明非发现自己的骨骼正在结晶化。水流冲刷着脊柱裂痕,析出的青铜碎屑在黑暗中发出冷光,拼凑成倒计时的数字——**31:23:59:59**。他攥紧机械义眼的虹膜碎片,锯齿状边缘割破掌心,血珠悬浮成东京地铁线路的微缩模型。
隧道壁突然渗出血色沥青。
路明非的结晶手指插入沥青,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那是被掩埋的青铜编钟,表面蚀刻着1991年至今所有重大事件的日期。当他敲响最末端的钟时,整条隧道突然被拉长成莫比乌斯环,深井底部浮现切尔诺贝利石棺的虚影。
";时间不是线性,是首尾相噬的龙。";
零号的声音从编钟内部传来。路明非的龙化左眼突然剧痛,视线穿透钟体看见惊人画面:自己正站在西伯利亚实验室的手术台旁,亲手将青铜种子植入婴儿颅骨——而那婴儿的脸,分明是老年版零号的褶皱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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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棺虚影实质化的瞬间,路明非被吸入核反应堆废墟。
防辐射服的残骸挂在破碎的钢筋上,像蜕下的蛇皮。他踏过结晶化的石墨块时,地面突然塌陷成dNA双螺旋结构的深渊。下坠途中,无数穿着苏联军装的骷髅伸手抓挠他的脚踝,它们的胸骨内嵌着微型沙漏,漏出的不是沙粒而是凝固的脑髓碎片。
深渊底部矗立着青铜巨树。
与地下祭坛的基因树不同,这棵树的枝干由无数块腕表熔铸而成,表盘指针逆向旋转。路明非触碰树干时,表带突然活化成神经索,将他拖入树心——这里漂浮着三十一个路明非的虚影,每个都对应倒计时中的一年。最年轻的虚影正在融化,液态面部滴落在树根处,汇聚成新宿站的月台模型。
";你每杀死一个自己,祂就多一重保险。";
三十一重声线同时震荡。路明非的结晶手臂突然崩解,碎屑在空中重组为克格勃徽章。他看见每个虚影的脊柱裂痕都延伸出青铜藤蔓,缠绕着悬挂在枝头的铅棺——那些棺盖上用冰霜刻着的死亡日期,正随着他的呼吸向前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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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心突然裂开时空缝隙。
路明非跌入1991年红场阅兵现场,积雪在军靴下发出骨裂般的脆响。t-80坦克的炮管上,暗红的龙类筋膜正随着进行曲节奏搏动。当他抬头望向列宁墓时,呼吸几乎停滞——墓顶站着穿防化服的自己,手中提着编号000的铅棺。
";基因优化工程需要祭品。";
防化服的面罩突然炸裂,露出零号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脸。他手中的铅棺自动开启,倾泻出东京地铁的霓虹灯光,1991年的雪片在光流中化作数据光盘。路明非的脊柱尖刺暴长,却在触及零号的瞬间被冻结——他的龙化左眼看见真相:零号的机械心脏深处,跳动着半枚青铜化的克格勃徽章。
红场突然坍缩成黑洞。
路明非在时空乱流中抓住坦克履带,履带却解体成无数块电子表。当他坠入最新一块表盘时,表壳内侧的荧光涂料突然显影——那是秋叶原女仆咖啡厅的监控画面,真正的诺诺原型体正被青铜神经索拖入天花板,而举着相机拍照的";自己";,后颈浮现出零号的机械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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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出现两道并行的铁轨。
路明非的结晶身躯开始修复,每块再生骨骼都印着倒计时数字。他顺着铁轨奔跑时,枕木突然翻转为墓碑,碑文是他所有克隆体的死亡记录。当倒计时跳转为**30:00:00:00**的瞬间,铁轨尽头升起燃烧的灰烬时钟——钟面由焚烧的《真理报》拼成,时针是半截脊椎骨,分针则是他折断的青铜尖刺。
";欢迎来到逆流之河。";
凯撒的机械残骸从灰烬中浮起,钛合金胸腔内插着半张车票。路明非抽出车票时,残骸突然重组为信号灯,红光在铁轨上投射出血字路标:**";切尔诺贝利-新宿-1991";**。随着他撕开车票,铁轨两侧的墓碑突然拔地而起,化作地铁闸机口的旋转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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栅栏后的月台堆满融化的铅棺。
路明非跃过棺液水洼时,水面倒影突然定格:穿防化服的人群正在莫斯科地铁二号线内举行仪式,他们围绕的祭坛上,婴儿形态的自己正被青铜神经索吊起。而祭坛下方跪着的信徒们,掀开兜帽后露出的全是诺诺克隆体的机械头颅。
灰烬时钟突然敲响。
路明非的结晶身躯应声碎裂,又在倒流的时间中重组。当他再次睁眼时,正躺在西伯利亚实验室的冷冻舱内,舱外站着一老一少两个零号——年老的正在调试基因编辑设备,年轻的则捧着记录本,纸页上写满他的龙文基因序列。
";开始第7777次逆孵化。";
年老零号按下启动键的瞬间,路明非的瞳孔突然映出未来画面:三十天后燃烧的东京塔尖,自己正将克格勃徽章刺入零号的机械心脏。而塔底流淌的岩浆中,无数青铜化的自己正在重组为新的灰烬时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