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虹膜被齿轮的锈迹染成赭红色。
他蜷缩在网吧储物柜的阴影里,掌心那枚";788";倒计时齿轮正渗出黑色羊水。水珠落地即凝成青铜婴儿床的轮廓,床架上缠着光纤脐带,末端拴着半截零号的护士服。当他的指尖触及锈斑时,储物柜突然裂成两半,露出后方倒置的东京——高楼如钟乳石垂向地心,车流在虚空中逆向行驶,而他的倒影正站在天空之上,熔金左眼烧穿云层。
“锈蚀摇篮在召唤你。”楚子航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却裹挟着夏弥的语调,“那里藏着黑王的第一声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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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踹开储物柜的残骸。
地面突然软化如子宫壁,菌丝状的青铜血管从裂缝中探出,末端挂着风干的胚胎——这些胚胎长着零号的脸,腹部嵌着微型游戏手柄,屏幕显示着";第788局加载中";。当他扯断最近的光纤脐带时,胚胎突然炸裂,脓血在空中凝成湮灭之井的新坐标:**北纬35°41';,东经139°41';——东京塔基座**。
凯撒的机械义眼从天花板坠落,虹膜纹路裂变成地下铁线路图。银白液体从瞳孔渗出,在地面蚀刻出炼金阵图:“祂的摇篮不是建筑……是婴儿床形状的时空褶皱……”
路明非的疤痕藤蔓突然暴长,刺入炼金阵中心。剧痛中,他看见1984年的格陵兰冰海——零号穿着沾血的护士服,将初代黑王胚胎塞进青铜婴儿床,床架刻着";路明非·原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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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塔的钢骨正在锈蚀。
路明非抵达基座时,塔身已扭曲成倒置的青铜树,根系刺入云端,末梢挂着数千具深潜舱残骸。诺诺的残影在树冠处闪烁,红发被光纤脐带绞成数据流:“祂用你的基因种下这棵树……每圈年轮都是你的轮回。”
楚子航的村雨突然从虚空中刺出,刀身裹满逆向生长的菌斑。夏弥的骨灰在刀刃上燃烧,将最近的一截根系烧成焦炭:“树根连接着所有时间线的子宫……砍断它!”
路明非的熔金左眼突然过载。视野被撕开维度裂口,他看见锈蚀摇篮的真相——树根尽头不是土壤,而是巨大的青铜子宫,宫缩正将东京塔的钢骨泵向过去。零号的白裙在宫口飘荡,怀表链缠住诺诺的量子胚胎,将她的脑波转化成黑王的神经信号。
“你才是最初的受精卵……”零号扯开裙摆,露出腹部的手术疤痕,“我们都在你的胚胎记忆里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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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撒的机械右臂熔成银白风暴。
断刃刺入青铜树干时,年轮突然逆向旋转。路明非看见自己以婴儿形态蜷缩在子宫里,脐带连接着所有深潜舱的操作系统,而楚子航的村雨正从1984年的冰海刺来,刀尖穿透四十年时空直抵此刻。
“杀死过去的你!”夏弥的骨灰凝成箭矢,指向子宫核心。
路明非的疤痕藤蔓刺入宫缩的裂隙,触到的不是血肉,而是压缩成结的时空轴。当他扯动轴线的刹那,整棵青铜树开始呕吐——东京塔的钢骨倒流回炼钢厂,深潜舱残骸退化成矿石,而诺诺的胚胎正在量子化,红发褪成记忆纤维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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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的怀表在虚空炸裂。
齿轮卡入路明非的瞳孔,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他看清终极真相:黑王从未真正存在,所有轮回不过是初代实验室的神经模拟实验,而他是被植入错误参数的病毒程序。
“现在,格式化自己……”零号的白裙碎成数据流,“或者成为新世界的癌。”
路明非捏碎那枚";788";齿轮。锈蚀摇篮突然坍缩,青铜子宫退化成婴儿床,东京塔的残骸凝成一支锈迹斑斑的脐带钟摆。当他握住钟摆时,所有深潜舱的操作记录涌入脑海——每局游戏的胜负都是基因链的剪接工序,而诺诺的红发是唯一的终止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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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的黄金瞳在虚空中熄灭。
村雨刀身爬满黑色锈斑,夏弥的骨灰被青铜树的年轮吞噬。凯撒的机械右臂熔入地脉,银白液体在东京湾画出最后的炼金阵。诺诺的残影在钟摆尽头凝聚,唇印烙在路明非的疤痕上:“废柴……你答应过……”
钟摆轰然坠地。
路明非在网吧收银台后惊醒,显示屏上的";第788败";正在蒸发。楚子航的村雨插在糖果架里,刀尖钉着锈蚀的脐带残片;凯撒的机械义眼卡在收银机缝隙,虹膜纹路裂变成青铜树根系图;诺诺的口红印在键盘上晕染成子宫剖面,而地下室的铁门渗出黑色羊水,水面漂浮着零号的护士帽。
通风管里传来新神的初啼,混着老式街机的启动音效。
路明非摊开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枚青铜奶嘴——咬痕与他婴儿时期的牙印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