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针尖状。手术台的无影灯将人偶歌剧院照得惨白,铁链悬挂的数百具人偶正同步转动脖颈,关节发出齿轮卡壳的声响。林七月被钉在对面墙上,黑猫的尾巴断在血泊里,仍抽搐着试图勾住他的鞋尖。
";选一个吧。";
舞台帷幕后传来机械合成般的童声,聚光灯打在两具人偶身上:
左侧人偶戴着江夜母亲的面皮,右眼嵌着怀表齿轮;
右侧人偶长着林七月的脸,胸腔里塞满发霉的相纸。
江夜挣扎着摸到后腰的相机,却发现取景框里映出的自己——整张脸都被缝上了钢琴线。
21:47
记忆闪回到三小时前。当他触碰歌剧院门环的瞬间,怀表突然逆跳回七天前。浓雾中浮现的售票亭里,穿洛丽塔裙的少女递来眼珠形状的硬币:";观众需要支付视觉、听觉或触觉。";
此刻剧痛从右眼传来,江夜透过蒙眼的血污看见:所有观众席的人偶都在用钢针刺穿自己的耳膜,而他的门票正贴在被剥去皮肤的手背上。
舞台上的人偶母亲突然开口,声音混合着磁带倒带的杂音:";夜儿...把心脏还给妈妈...";她剖开腹腔,掏出的腐肉上粘着江夜百日宴的照片。
林七月的人偶开始融化,沥青状物质包裹住江夜的脚踝。相机自动拍摄的相纸显示:[剩余选择时间 03秒]
22:13
江夜撞翻化学药剂架,硝酸银溶液泼在人偶群中引发惨叫。他趁机扯下幕布裹住林七月,发现她的脊椎上插着七根音叉。
";这是情感共鸣器...";她呕出黑色絮状物,";人偶师在抽取观众的恐惧...";
观众席传来整齐的拍手声。江夜转头看见人偶们裂开嘴部弹簧,口腔内壁贴满他从小到大的照片。最前排的人偶举起字牌:[亲子互动环节开始]
舞台地板轰然开裂,升降台送上一架铸铁刑具。江夜被无形力量拖上电椅时,看见刑具铭牌刻着:**1943年江公馆私刑具·认证编号07**
缠满铜线的头盔扣下瞬间,他听见十二岁夏天的蝉鸣。
22:47
记忆画面如老电影抖动:
暴雨夜的江公馆书房,姑婆江素心正在烧毁族谱。年幼的自己从门缝窥见她将怀表塞进某个男人胸腔——那人穿着陈律师的西装。
";别看。";
冰凉的手捂住眼睛,江夜在幻觉与现实间挣扎。刑具头盔的内视屏显示着实时脑波,林七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它们要的是你记忆里的密码!";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江夜在濒死间隙看到真相:人偶师操作台下方,七具无头尸体正通过神经索连接观众席。每具尸体都穿着印有";江氏生物";logo的实验服。
相机突然从高处坠落,闪光灯照亮控制室铭牌:[记忆转录部]。取景框里的林七月正用手术刀切割自己的手腕,血珠悬浮组成摩斯密码:[假死]
23:16
江夜咬碎槽牙间的犀角香胶囊,剧毒让他暂时脱离控制。他撞破玻璃幕墙跃入操作台,液晶屏上的数据流显示:
实验体007号记忆读取进度97%
关键数据缺失:1998.7.14溺亡事件
人偶师转过身,白大褂下伸出机械触手。江夜终于看清他的脸——正是车祸新闻里已死亡的江氏集团研究员。
";你父亲自愿成为第一个载体。";研究员摘下眼球更换滤光片,";现在轮到你了,夜行馆需要新鲜的恐惧...";
江夜将怀表塞进对方胸腔,逆转的齿轮引发爆炸。他在气浪中抓住关键证据:神经索终端插着的身份卡,照片竟是二十年前的陈律师。
23:59
歌剧院开始坍塌,江夜拖着林七月在血肉走廊狂奔。两侧玻璃罐里漂浮着器官标本,其中三个罐体的标签让他作呕:
- [声带:林七月 2023.10.31采集]
- [右眼:江夜 1998.7.14采集]
- [心脏:江素心 1943.8.15采集]
林七月突然将他扑倒,天花板砸下的人偶手臂握着她丢失的符纸。黑猫残躯从通风管钻出,叼来浸满血污的磁带:";这是人偶师的记忆备份...";
播放键按下的瞬间,他们听见姑婆的声音:";七星尸解阵必须在七代人身上完成,夜儿将是最后的钥匙...";
00:33
江夜在图书馆古籍区惊醒,《金陵旧事》的书页间渗出粘液。管理员狐疑地看着他脚下越积越多的血水,那其实是倒流的怀表齿轮。
手机自动接入某个信号源,监控画面显示夜行馆地下实验室: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姑婆尸体突然睁开眼,机械臂正将畏之泪注入她太阳穴。
相机包里的青铜罗盘开始发烫,指针指向凌晨三点的月亮。江夜用镜面反射观察,发现月表布满血管状纹路——那是放大版的镇魂符。
便利店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江氏集团地下发现战时人体实验遗址],镜头闪过某个保险柜,柜门缝隙夹着半片绛紫色旗袍布料。
江夜在路灯下冲洗出最后一张相纸:身穿白大褂的陈律师正在调整实验仪器,屏幕显示着林七月的脑波图谱。照片右下角有行小字:
";你以为的拯救,不过是更高阶的献祭";
耳后突然传来钢针刺入的剧痛,他转身看见人偶版林七月在微笑,她的手指正插在自己颈动脉上:";该支付门票的代价了...";
黑猫的惨叫划破夜空,江夜在昏迷前听见怀表齿轮爆裂的声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便利店时钟显示的异常时间:
13:77: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