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齿轮密码在墙面上投射出尸斑状光晕。
陈恪将残页按在工具间镜面,裂纹竟自动拼成永岁钟表行的三维剖视图。当他旋转镜框角度,图纸突然立体化——整栋建筑化作由十万枚齿轮构筑的活体,而地底棺材群正是驱动心脏的摆轮。
\"咔嚓\"
镜面突然浮现十二岁自己的倒影。孩童时期的他正趴在气窗边,看着祖父在暗河码头打捞青铜座钟。记忆碎片扎进太阳穴,陈恪猛然想起那天下着黑雨,钟体渗出的黏液在青石板上写满\"申酉戌\"。
怀表突然剧烈震颤。
距离寅时三刻还剩十五分钟,表壳渗出黑色黏液。陈恪冲进工具间暗柜,翻出祖父遗留的牛皮工具箱。当黄铜卡扣弹开的瞬间,某种生物脏器般的搏动从箱底传来——红丝绒衬布里,竟蜷缩着只长满齿轮的婴尸!
\"这是...我接生过的怪物...\"
陈恪头痛欲裂。记忆如生锈的齿轮强行咬合,他想起十二岁那夜,祖父逼他握着手术钳,从濒死的旗袍女人腹中取出这具机械胎儿。女人咽气前咬碎怀表,表链缠住他的手腕烙下齿轮胎记。
婴尸突然睁眼。
陈恪倒退着撞翻工作台,婴尸的金属脊椎如发条般旋紧。它爬向血齿轮密码投影,脐带表链自动接入墙面裂纹。整栋建筑突然发出濒死者的呻吟,楼梯扶手化作脊椎骨节,彩绘玻璃上的圣母像长出机械臂。
\"咚!\"
寅时钟响震碎三扇橱窗。陈恪怀中的婴尸突然爆开,数万枚微型齿轮涌入他的口鼻。剧痛中,他看见自己手背的胎记化作走时精准的表盘,与永岁钟表行的呼吸频率完全同步。
地底传来棺盖滑动声。
陈恪撞开地下室暗门,暗河已变成血水翻涌的齿轮熔炉。九具青铜棺材破浪而出,棺盖的锁孔随他的胎记表盘转动。当第一具棺材开启时,腐臭味中竟走出穿阴丹士林旗袍的江晚晴!
\"陈公子,认得这支鎏金簪吗?\"
女尸抬手露出腕间暗红表链,发髻上的鎏金簪正是子母钟摆里的物件。陈恪摸到工具箱里的磁石,却发现江晚晴的旗袍下摆滴落的是黑色机油——她的小腹有道陈旧缝合线,正是当年剖出机械婴尸的伤口。
九具棺材同时共鸣。
江晚晴的指缝长出钟表齿轮,声音突然变成祖父的哀嚎:\"阿恪快毁掉摆轮轴!\"陈恪抄起管钳砸向最近的棺材,棺内突然伸出数十条表链缠住他的手腕。
怀表骷髅齐声尖笑。
血水漫到腰际时,陈恪瞥见棺材内壁刻满梵文齿轮图。当表链触到手背胎记,胎记表盘突然逆时针飞转,棺材竟变成时空漩涡。再睁眼时,他跪在1937年的永岁钟表行内堂。
真实的祖父正在给江晚晴把脉。
\"陈掌柜,我腹中真是鬼胎?\"江晚晴掀起旗袍下摆,腹部浮现齿轮状凸起。祖父颤抖着打开鎏金怀表,表面浮现出陈恪的现代投影:\"此乃百年后的破局人,需借江小姐的...\"
场景突然撕裂。
陈恪被抛回现实,九具棺材已将他围成铁桶。江晚晴的尸身正在融化,黑色机油汇成\"亥时焚楼\"的血书。当他举起管钳砸向摆轮轴,整条暗河突然静止。
天花板裂开星象图。
前任局长的腐烂头颅垂落下来,嘶吼道:\"煞局已成!快找...\"话音未落,表链绞碎了他的头颅。陈恪趁机将磁石投入血水,棺材群突然互撞,迸发的火花引燃了黑色机油。
亥时的更鼓从火中传来。
陈恪踹开暗门逃窜,身后传来建筑生长变形的轰鸣。当他冲进大堂,惊见波斯地毯化作带鳞片的舌头,吊灯群变成倒挂的齿轮心脏。怀表显示距离寅时三刻还剩三分钟。
彩绘玻璃映出恐怖奇观——整座江城正在齿轮化!海关大楼长出发条塔楼,教堂尖顶伸出擒纵叉,而永岁钟表行已化作百米高的机械巨兽,每一步都震落砖瓦大小的齿轮。
\"陈恪!\"
阁楼传来淑女人偶的尖叫。陈恪攀着长出倒刺的楼梯冲上去,发现人偶群正在用丝线缝补空间裂缝。梳妆镜里,十二岁的自己正用血绘制星象图。
\"用子午线!\"镜中男孩突然转头说话,嘴角流出黑色机油,\"把怀表嵌进晷盘!\"
建筑突然九十度侧翻。
陈恪抓着窗帘绳荡向钟楼,看见机械日晷正在解体。当他将怀表按进晷盘裂缝时,骷髅刻度突然爆裂,表链如树根般扎入地底。全城齿轮化进程骤然停滞,所有钟表开始倒转。
暗红轿子破雾而来。
轿帘掀开刹那,陈恪看见江晚晴端坐其中。她摘下鎏金簪刺入自己太阳穴,脑浆竟是银色的齿轮群:\"申酉戌三煞合一,唯有...\"轿体突然爆炸,气浪将陈恪掀飞。
怀表显示寅时三刻。
陈恪坠落时抓住霓虹招牌,看见地底棺材群正在升空。当第一具棺材嵌入永岁钟表行的外墙,整栋建筑突然发出濒死者的叹息。所有齿轮开始脱落,在江城上空形成金属风暴。
淑女人偶的头颅滚到他脚边。
\"快...修好...\"人偶的玻璃眼珠映出阁楼场景——穿长衫的祖父正将怀表塞进江晚晴口中。陈恪突然明白什么,咬破手指在招牌上画出子午线符号。
金属风暴突然静止。
齿轮群汇成洪流涌入陈恪体内,他手背的胎记表盘开始吸收整座城市的钟表能量。当最后枚齿轮嵌入皮肤,永岁钟表行轰然坍塌,露出地底千米深的青铜钟室。
江晚晴的尸身站在钟摆前。
陈恪跃入深渊时,看见1937年的祖父正在给巨型座钟上链。当现代与民国两个时空的怀表同时归零,江晚晴突然转头微笑:\"陈公子,该收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