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年十月初六·子时
山海关箭楼在血月下扭曲变形,垛口伸出九十九条青铜锁链,将林三更吊在\"天下第一关\"匾额前。他的脊椎已完全龙化,尾椎骨刺入城墙,鳞片缝隙里渗出粘稠的龙蜕液。关外荒野上,九十九顶猩红轿子排成北斗阵型,轿帘用阴契文书缝制,每道朱砂字迹都在月光下蠕动如蛆。
当子时更鼓敲响时,首顶轿子突然炸裂。阴兵统帅戴着青铜傩面走出,面具内侧粘着林三更的整张面皮。它腰间悬着九十九枚翡翠扳指,碰撞声竟与当年胞妹的长命锁响动同频。林三更的竖瞳突然淌出血泪,视线穿透傩面看见统帅体内蜷缩着父亲的魂灵。
丑时·擂骨
阴兵阵列中升起九面人皮战鼓。统帅挥动脊椎制成的鼓槌,每声闷响都震落林三更一片龙鳞。当第七片逆鳞坠地时,关墙突然裂开九道血缝,渗出粘稠的尸油。这些黑油遇风即燃,在城楼表面烧出整部《阴契》,\"寅时献颅\"四字格外刺目。
林三更挣断锁链坠入瓮城,足尖触地瞬间,地砖下伸出无数婴儿手臂。这些青紫小手攥着带血的槐木钉,将他双足钉在\"甲寅年亥月\"的碑文上。血钉入骨的刹那,九十九顶轿子同时掀帘,飞出林氏历代献祭者的头颅——每颗都长着林三更的面容。
寅时·蜕轿
林三更扯断足底血钉时,尾椎突然暴长三丈。龙尾扫过瓮城,击碎九具石像露出底下深埋的万魂幡。当首面魂幡展开时,阴兵统帅突然摘下面具——傩面内侧的龙蜕皮上,竟刺着林三更的完整命盘。
统帅腹腔裂开,吐出九十九条血绳缠住魂幡。这些绳索突然绷直,将林三更吊在幡阵中央。每面魂幡都映出他不同阶段的惨死画面:七岁溺毙、弱冠剥皮、而立剜心...当最后一幅显现他龙化爆体时,翡翠扳指突然嵌入幡杆,在夜空拼出北斗血阵。
卯时·燃烽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关楼突然燃起尸油烽火。林三更在烈焰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竟是条被剥了逆鳞的尸龙,每处伤口都插着根槐木钉。阴兵阵列中升起九架青铜秤,秤盘盛满他不同年龄段的脏器,秤砣竟是冻在冰里的胞妹头颅。
当最后一颗心脏归位时,烽火突然凝成父亲的身影。这幻象将血绳系满林三更的龙角,牵动他撞向关墙。城墙崩裂处露出深埋的万婴坑,九十九具青紫童尸正用脐带编织攻城云梯。林三更的竖瞳突然爆裂,血窟窿里钻出条三丈长的尸虫,口器中叼着半卷焚毁的《阴契》。
辰时·叩门
阴兵统帅挥动魂幡,九十九顶轿子汇聚成攻城锤。林三更的龙尾突然离体,化作带鳞长鞭抽碎七顶轿子。飞溅的轿木插入关墙,竟长出人面疮嘶吼林氏族谱。当最后顶轿子撞上门钉时,万婴坑突然喷出血泉,凝成九条尸龙扑向城楼。
林三更撕下胸口的龙鳞,在掌心割出《破煞咒》。血符印上城门的瞬间,门板浮现出萨满饲龙图——图中被剜心的童男,正将槐木钉刺入自己眉心。当血咒与饲龙图重合时,整座山海关突然倾斜,将林三更抛入沸腾的龙脉熔池。
巳时·焚契
龙脉熔池内浮沉着九十九口青铜鼎。林三更抓住鼎耳上浮时,鼎内突然伸出父亲的手臂,将半卷《阴契》塞入他胸腔。当契约触及心脏时,整条龙脉突然倒流,将他冲至关外的点将台。
阴兵统帅正在台上挥舞万魂幡,每摇动一次,就有具林家亡魂爆体而亡。林三更的脊椎突然离体,化作龙骨长枪刺穿统帅胸膛。傩面炸裂的瞬间,父亲的脸在血雾中嘶吼:\"午时三刻,万魂归宗!\"
午时·化龙
日晷影针重合时,林三更的肉身彻底崩解。龙脉熔池中升起具完整的尸龙骸骨,每根骨头都刻着《阴契》全文。阴兵阵列突然调转枪头,将统帅残躯剁成肉泥。九十九顶轿子汇聚成尸龙皮囊,将林三更的骸骨包裹其中。
当最后片龙鳞归位时,山海关突然响起震天龙吟。林三更的竖瞳在云层中睁开,视线所及处阴兵尽数化作血雾。他张口喷出龙脉烈焰,将九十九面魂幡烧成灰烬。灰烬落地凝成块界碑,碑文显示\"甲寅年亥月煞消\"。
未时·镇关
龙爪按在界碑上的瞬间,林三更看见自己的倒影——那是条逆鳞尽碎的尸龙,脊椎处插着九十九枚血钉。关楼突然坍塌,露出底下深埋的万魂阵图。当他用龙血重绘阵纹时,所有阴契文书突然自燃,灰烬中浮出胞妹的虚影。
女童伸手触碰龙角,翡翠扳指突然从云端坠落。当最后枚扳指嵌入阵眼时,整条山海关龙脉突然凝固成青铜雕像。林三更的竖瞳渐渐石化,最后的视线里,关外荒野上九十九盏人皮灯笼次第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