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崖的脊骨在冰层下发出脆响。他的胸腔内,油魈胚胎正将十万根脐带刺入冻土深处的熔岩脉。冰火交缠的剧痛中,他看见整个镇子的地壳正在塌陷,七十二道青铜油管破土而出,管口喷涌的尸油在空中凝成遮天蔽日的魈脸。
\"献祭——\"
萨满的骨笛声穿透暴风雪。宋青崖的右半身突然玉化,左半身却膨胀成油脂肉山。他的瞳孔分裂成三百六十颗油滴状复眼,每颗眼球都映出个血淋淋的场景:赵铁匠用油勺剜出妻儿骨髓;祖父在油鼎边割开孕妇肚皮;父亲将镇民推入沸腾的油锅......
\"啊啊啊!\"
宋青崖的喉管撕裂出非人尖啸。油魈真身趁机接管他的左半身,触须化作输油管扎入冻土。七十二道油脉同时喷发,尸油如黑雨般倾泻,镇民的皮肤在油雨中溃烂成蜂窝状孔洞,无数白毛刺猬从他们的七窍钻出。
鄂伦春萨满敲碎最后块人皮鼓。冰层下冲出九头巨鹿虚影,鹿角间缠绕的雷暴劈向油魈。宋青崖的玉化右臂突然暴涨,抓住雷光按进自己的心脏。雷电顺着油脉导入地核,整座油坊遗址轰然塌陷,露出地下千米深的熔岩祭坛。
祭坛中央矗立着青铜日晷。晷针上串着七代宋家人的头骨,晷面刻满731部队的活体实验数据。油魈触须卷起宋青崖摔向晷面,玉化的右臂却在触及时突然碎裂,露出里面封存的半张萨满镇魂符。
\"轰!\"
符光炸裂的瞬间,宋青崖看见自己七岁那夜的真相——祖父将他绑在日晷上,用731部队的病毒试剂浇灌油魈胚胎。那些所谓\"长生油\",实则是用细菌改造人体炼成的生化燃料!
熔岩突然凝固。宋青崖的玉化身躯爬满冰裂纹,体内油魈发出凄厉哀嚎。他抓住晷针贯穿自己的咽喉,黑血喷溅在日晷刻痕上,激活了鄂伦春先祖留下的弑神咒文。七十二道青铜油管齐声爆裂,油魈真身被咒文锁链拽入地核。
\"以罪骨为柴...焚魈祭天...\"
萨满的残影在火光中吟唱。宋青崖的躯体开始汽化,玉化的右半身化作镇魂碑,左半身凝成油魈的青铜像。当最后缕魂魄消散时,三百里冻土下的怨魂破冰而出,在镇魂碑前跪成赎罪的长队。
百年后,油坊遗址开满冰晶花。每当油魈像渗出尸油,镇魂碑便降下雷暴洗涤罪孽。采参人传说,在暴风雪夜能看到玉化的右臂为迷途者引路,而所有饮下冰花露水的人,都会梦见自己变成挣扎的油渣.
某一年,一支考古队来到了这片遗址。队长林宇在勘察时,意外被冰花露水溅入眼中,当晚便陷入了奇异梦境,梦中他成了挣扎的油渣,还看到了宋青崖当年的惨状。
林宇将此事告知队员,大家并未在意,只当是他太累所致。然而,接下来几天,队员们陆续出现类似的梦境,队里开始人心惶惶。
更诡异的是,油魈像开始大量渗出尸油,镇魂碑降下的雷暴也愈发猛烈。一天夜里,狂风呼啸,众人看到玉化的右臂竟真的出现在营地外,发出幽幽蓝光。队员们吓得不知所措,这时,一个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响起,诉说着百年前的罪孽与救赎。
林宇意识到,他们的到来或许打破了这里的平衡,于是带领队员们在镇魂碑前虔诚忏悔。奇迹发生了,雷暴渐渐平息,油魈像不再渗油,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考古队带着敬畏之心离开了这片遗址,而那关于油坊遗址的神秘传说,仍在世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