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子时,陆燃冰的蜡化身躯突然爆裂。七彩灯焰自裂隙迸射,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阵。她的意识顺着地脉游走,看见整座城池化作盏青铜饕餮灯,九千盏幽冥灯正在龙脉交汇处燃烧,每簇灯焰都裹着个陆家女儿的残魂。
\"癸卯年冬至......\"
腐尸灯娘的叹息自地脉深处传来。陆燃冰的残魂突然具象,九百条青铜锁链从幽冥裂隙射出,将她吊向灯魄核心。眼前是座商周形制的青铜灯殿,殿内七根盘龙柱上,历代陆家掌灯人的尸身正被灯芯草贯穿天灵。
\"燃冰吾女......\"
母亲的残魂突然显形。她的胸腔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冰裂纹灯盏——正是陆家代代相传的引魂灯本体!当七彩焰光缠上灯身的刹那,整座灯殿开始崩塌,九千幽冥灯同时震颤,灯芯钻出裹胎衣的血蜈蚣。
幽冥灯道突然具象化。陆燃冰看见地脉裂隙涌出沥青状的灯魄洪流,浪尖浮沉着七盏引魂灯。当灯魄即将吞没灯殿时,她扯断锁链跃入洪流,残魂在灯油中分解成七百枚青铜灯钎,每枚都刻着《破煞咒》。
\"陆家...罪该灯灭魂消......\"
灯魄深处传来万魂恸哭。陆燃冰的残存意识突然重聚,化作饕餮纹灯罩扣住七盏引魂灯。灯盏炸裂的瞬间,九千幽冥灯同时熄灭,无数生魂从灯油中升起,在空中凝成遮天蔽日的《焚天图》。
血蜈蚣群暴走噬主。陆燃冰操控灯钎如雨落下,每根都穿透蜈蚣天灵盖。当最后一条蜈蚣在钎下化作脓血时,灯魄洪流突然反卷,将她裹成青铜人灯,重重砸入灯殿废墟。
\"燃冰......\"
小桃的头骨突然从地脉缺口中冒了出来,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举着一样。她的头骨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惨白,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凝视着什么。
小桃将那盏冰裂纹灯盏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地脉缺口里,然后轻轻地将它推进去。随着灯盏的进入,地脉缺口处突然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音,仿佛是地脉在欢迎这个新的镇物。
就在这时,九百道生魂从四面八方俯冲而下,如同流星一般划过黑暗的夜空。这些生魂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着,径直冲向了那盏冰裂纹灯盏。
当生魂们撞击到灯盏表面时,它们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消散,而是在灯盏表面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这些痕迹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就布满了整个灯盏的表面。
仔细一看,这些痕迹竟然组成了一篇密密麻麻的文字——《燃灯录》!这篇文字似乎是由无数的生魂共同书写而成,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怨气和不甘。
当第一缕晨光刺穿幽冥的黑暗时,陆燃冰的身影也在那一瞬间彻底消失了。他的身体仿佛被那盏冰裂纹灯盏所吞噬,与地脉龙气融为一体。
正午的街市依旧喧闹如昨,百姓们来来往往,忙碌着自己的生活。他们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额头上的灯油印记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淡去。
然而,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那是一个更夫,他在巡逻时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梆子竟然变成了半截青铜灯钎!更夫惊愕地看着手中的灯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与此同时,在冥器铺的旧址上,一座高达九丈的冰裂纹灯碑悄然立起。这座灯碑通体透明,上面刻满了陆家七代掌灯人的罪状。每到子时,灯碑的表面就会渗出一层薄薄的尸蜡,这些尸蜡会逐渐凝结成陆家七代掌灯人的模样,仿佛是他们在接受着某种审判。
十年后的中元夜,游方术士在灯碑前占卜。铜钱落地突然熔成灯油,地面浮现血契:\"七灯重燃,劫数再临\"。而那些买过陆家纸扎的人家,总会在雨夜听见竹骨摩擦声,推窗只见满地冰裂纹瓷片拼成的灯阵符。
子时的更鼓敲响轮回。陆燃冰的青铜灯身在幽冥裂隙中明灭,历代陆家女儿的残魂化作灯花飘散。每当有新生女婴啼哭,灯芯便多道裂纹——新的《燃灯录》正在血脉中续写,等待下一个癸卯年的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