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野踹开墓室石门时,腐臭的阴风掀飞了火折子。黑暗中有百足划擦声由远及近,当他重新点燃松明时,火光映亮整座墓室——青砖穹顶倒悬着三百具裹尸布,每具尸身的脊椎都连着根血线,最终汇聚到中央那具三丈长的朱漆棺椁。棺盖上用骨灰画着条百足蜈蚣,此刻正随他的呼吸起伏扭动!
松明火把突然爆出青绿色焰光。沈昭野的瞳孔映出骇人画面:那些裹尸布正在褪色,露出里面黏连的皮肉——每具尸体都长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后颈的肉符咒裂开血口,探出蜈蚣状的触须!触须末端分泌的粘液滴落在地,竟将青砖腐蚀出北斗七星的孔洞。
\"喀嚓!\"
朱漆棺盖突然横移三寸。沈昭野的剔骨刀脱手飞出,刀刃钉在棺椁上的刹那,整座墓室的地砖突然塌陷。他坠入下层墓室时,后颈肉符咒突然暴长,骨刺扎进岩壁才止住坠落。下方十丈处,九盏人皮灯笼照亮骇人景象:十三个萨满干尸围坐在血池边,他们手中的法器全由人骨制成,正中央的青铜鼎内浮着块刻满活祭场景的龟甲!
当他的血滴入血池时,池面突然沸腾。沈昭野在蒸汽中看见光绪年间的秘辛:曾祖沈墨山为镇压矿难冤魂,竟将七十二童男封入矿脉,活生生炼成\"人牲矿龛\"。那些孩童的怨气凝成血蜈蚣,每到朔月就从矿眼钻出吞食村民...
墓室穹顶突然坠下雨点般的碎骨。沈昭野翻身躲过骨雨,后背却撞上冰冷的青铜鼎。鼎身阴刻的《祭矿图》突然活过来——画中受祭的蜈蚣张开巨颚,吞食的竟是襁褓中的自己!
血池底部传来铁链断裂声。沈昭野攀着鼎耳望去,十三具萨满干尸突然集体转头,黑洞洞的眼窝里钻出红头蜈蚣。当先那具干尸的肋骨突然暴长,将他逼到刻满符咒的墙角。符文的凹槽里渗出黑血,在他脚下汇成个\"囚\"字。
\"沈家...第七鼎...\"
干尸的颌骨开合间喷出毒雾。沈昭野的肉符咒突然发烫,后颈皮肤裂开钻出条三寸长的血蜈蚣!这毒虫啃噬着他的颈椎,复眼里竟浮现出整个村寨的地脉图——那些纵横交错的矿道,分明组成了条盘踞地底的百年蜈蚣精!
墓墙突然炸开窟窿。沈昭野被气浪掀翻在地,碎石堆里爬出个浑身长满肉鳞的矿工。这怪物的胸腔里塞满人牲矿龛的碎砖,每块砖缝都粘着片带乳牙的颌骨。当它扑来时,沈昭野的蜈蚣突然暴起,毒螯刺入怪物天灵盖的瞬间,矿工竟发出孪生妹妹的哭喊!
整座山脉突然剧烈震颤。沈昭野顺着地裂爬进古矿道时,看见岩壁上嵌着密密麻麻的童尸。他们的天灵盖都被钻出孔洞,脑髓凝成的钟乳石正往下滴落彩色毒液。最深处矿眼处,青铜鼎上的蜈蚣浮雕已蜕下半边虫壳,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人形躯体——竟是失踪七年的父亲!
\"醒脉时辰...到了...\"
父亲的后背裂开,脊椎化作蜈蚣毒尾横扫而来。沈昭野翻滚躲过致命一击,身后的矿壁被砸出北斗七星状的坑洞。当毒尾再次袭来时,他胸前的肉符咒突然离体,在空中凝成张血色大网困住怪物。
矿道顶部突然坠下块龟甲。沈昭野接住的刹那,甲面浮现出自己婴儿时期的画面:曾祖将某种活物封入他的囟门,那东西的百足正与血管脉络逐渐融合!此刻他才惊觉,自己竟是最后一座\"人牲矿龛\"。
青铜鼎突然发出编钟般的嗡鸣。沈昭野七窍同时流血,他的骨骼发出节肢动物蜕壳的脆响。当第一块肩胛骨刺破皮肤时,整条矿脉里的童尸突然齐声哭嚎,声波震塌了矿道。在坠入深渊的瞬间,他看见地底熔岩里盘踞着条千足血蜈蚣,每根步足都穿着沈家先祖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