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他声音低沉,“如果他不放人,就从窗口离开。我会在枫树下等你。”
慕澜夏刚要点头,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绷紧身体,姜云柏迅速退到窗边,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翻身消失在夜色中。
食言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慕澜夏已经穿戴整齐。
她将日记本藏进贴身口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等待罗子墨的出现。
九点整,房门被准时敲响。“慕小姐,少爷请您去餐厅。”
管家的声音恭敬而疏离。
餐厅里,罗子墨正优雅地用着早餐。
见慕澜夏进来,他放下咖啡杯,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睡得好吗?”
慕澜夏没有坐下,直截了当地问:“什么时候送我去比赛现场?”
罗子墨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什么比赛?”
空气瞬间凝固。
“昨晚你亲口答应,今天会送我去参加音乐大赛。”慕澜夏一字一顿地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罗子墨露出困惑的表情:“慕小姐是不是记错了?我昨晚一直在书房处理文件,怎么会答应这种事?”
慕澜夏的血液瞬间结冰。
她死死盯着罗子墨那张俊美的脸,忽然明白姜云柏的警告是什么意思。
“啪!”
她猛地将面前的餐盘扫到地上,瓷盘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慕小姐!”管家惊呼出声。
罗子墨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是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看来慕小姐情绪不太稳定,需要好好休息。”
慕澜夏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罗子墨不紧不慢的声音:“对了,我让人把你房间的窗户封上了。最近风大,怕你着凉。”
回到房间,慕澜夏果然看见工人正在窗外安装防盗栏。
她站在窗前,与楼下枫树下的姜云柏遥遥对视。
姜云柏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冷静。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一声声仿佛敲打着慕澜夏的心。
她紧紧盯着时针,看着它一点点挪向九点,仿佛那是一场无法逃避的倒计时。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即将到来的比赛和自己被困的处境所占据。
选手本该提前三小时到场准备,现在距离比赛开始只剩四个小时,可她却连房门都出不去,只能被困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
焦虑和无助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该死!”她狠狠地踹了一脚床柱,木质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在抗议她的愤怒。
她环顾房间,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逃脱的可能。
突然,她的目光停在梳妆台最底层的抽屉。
昨天翻找时,她曾瞥见一抹红色——那是苏黎留下的口红,色号叫“玫瑰血”,已经停产多年。
这抹红色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刻却像是在黑暗中燃起的一丝希望。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中闪现。
慕澜夏抓起口红,对着镜子仔细涂抹,又拆开发髻,让黑发如瀑布般垂下。
她刻意模仿照片里苏黎的神态,抿出一个温婉的浅笑。镜中的她仿佛被另一个灵魂附体,连眼波流转的角度都完美复刻。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忐忑:“罗子墨会心软吗?”
她对着镜子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房门被推开时,慕澜夏正以苏黎惯常的姿势倚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在这个角度,连侧脸轮廓都与照片如出一辙。
她刚想用苏黎特有的柔软声线开口,迎面而来的是凌厉的掌风。
“啪!”脸颊火辣辣地疼,口腔里泛起铁锈味。
慕澜夏踉跄着扶住窗台,不可置信地抬头。
罗子墨双眼赤红,胸口剧烈起伏,他瞪着她,声音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每个字都淬着毒。
“她也是你能学的?”
慕澜夏彻底懵了。
她明明听说苏黎是罗子墨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可现实完全相反。
这男人对待白月光的方式也太硬核了吧?
没等她反应过来,罗子墨已经粗暴地拽过她的手腕,用领带牢牢捆住。
“既然你这么喜欢扮演别人,就在这好好当个替身吧!”
他将她摔在床上,摔门而去。
慕澜夏挣扎着坐起来,突然听见门缝传来一声轻笑。
罗子瑜像只偷腥的猫儿溜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她俯身在慕澜夏耳边呵气如兰:“我都说了不要试图抢走我哥哥,你偏不信。”
冰凉的手指抚上红肿的脸颊,慕澜夏猛地意识到什么:“房间里的线索……是你故意留下的?为什么?”
“还不算太笨嘛~”罗子瑜歪头一笑,天真又残忍,“为什么?因为我需要他永远活在痛苦里啊。这样子他的心里就只有我了。”
她突然掐住慕澜夏的下巴。
“你是这些年最像的一个,连生气的样子都像极了那个贱人。”
慕澜夏瞳孔骤缩:“你恨苏黎?”
“恨?”
罗子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怎么会恨一个死人呢?”她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放在床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哦,亲爱的替身小姐。”
我怎么可能去恨一个死人呢?
罗子瑜的这番话如同毒蛇的信子,紧紧缠绕在慕澜夏的耳畔,让她如芒在背。
苏黎已经死了?
这是陷阱吗?
慕澜夏的指尖在触到钥匙的瞬间微微一颤,迅速缩了回来。
罗子瑜反常的“善意”,竟比罗子墨的暴怒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点,再犹豫下去,她将错过最后的机会。
“拼了!”
她咬了咬牙,一把抓起钥匙,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慕澜夏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门缝中透进走廊昏黄的灯光。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隐隐听到楼下传来管家训斥女佣的声音。
机会只有一次,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慕澜夏赤着脚,脚底轻柔地踩在地毯上,像一只灵动的猫儿般轻盈地闪出房门。
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仆人专用的小楼梯,这是她昨天被押回房间时暗自记下的逃生路线。
刚转过拐角,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慕澜夏一个急刹,后背紧贴在骑士盔甲装饰后面。
金属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服刺入脊椎,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老爷说要换掉三楼主卧的窗帘……”
两个女佣抱着布料从下方经过,绣花鞋踩在木质楼梯,发出吱呀的声响。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慕澜夏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谁在那里?!”楼下突然传来管家的呵斥声。
慕澜夏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冲进旁边的储藏室。黑暗中,她撞翻了一摞锡罐,在它们落地前险险接住。隔着门板,管家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喵”窗外适时传来野猫的叫声。
“又是这些畜生。”管家咒骂着转向别处。
慕澜夏趁机闪出储藏室,发疯似的冲向一楼后厨。
当她终于撞开后院铁门时,初夏的阳光刺得她几乎流泪。
“澜夏!”姜云柏从枫树后冲出,一把抓住她颤抖的手。
他今天换了一身全黑的机车服。
“你怎么……”
慕澜夏话未说完,就被他拦腰抱起。
姜云柏的摩托车就藏在灌木丛后,引擎已经处于预热状态。
“抱紧我。”他给她扣上头盔,声音透过轰鸣的引擎传来,“罗家的人追上来了。”
后视镜里,三个保镖正从大宅侧门冲出。
慕澜夏死死环住姜云柏的腰,感受到机车如离弦之箭般弹射出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回头看见罗子瑜正站在三楼窗前,举着望远镜,对他们露出微笑。
“她故意的……”慕澜夏突然明白过来,“那把钥匙……”
姜云柏猛地一个甩尾,避开追车:“什么钥匙?”
“没什么。”慕澜夏把脸贴在他后背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直接去比赛现场,我必须在评委到场前准备好。”
机车穿过最后一个弯道时,慕澜夏终于看到了体育馆的钢铁造型。
*
“哥哥,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苏黎。”
罗子瑜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刺入罗子墨的神经。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捻着一粒白色药丸。
“你清醒一点,苏黎已经不会回来了。”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罗子墨猛地挥手,将药丸打翻在地。
瓷白色的药片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苏黎的相框前。
“不可能!”
罗子墨突然暴怒,一把掐住妹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他的手指深深陷入她的肌肤,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我亲眼看见的!那个角度,那个神态……”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额角的青筋暴起,声音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执着,“她就是苏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