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鼾然入睡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
我睁开眼睛,就见满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充斥着呛人的浓烟。
透过窗户我隐隐约约地就看到,对面屋子已是火光冲天。
我下意识地大声喊道:“叶子。”
“我在,大哥。”王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因为断电屋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也不看到王烨在哪。
但我能清楚地听到门外和尚一边砸着门,一边急促地向我们呼喊道:“大哥、叶子。”
“和尚,我们没事,你和黑子怎么样?”我向和尚回应道。
“天哥,我们没事,你们快点出来,咱们从这边的房顶跑,南边的屋子烧落架了,门口也出不去了。”黑子在外面向我大声喊道。
在我和黑子说话的工夫,王烨摸到了我。
于是,我们相互拉扯着,摸黑向门口走去。
因为轻车熟路,所以没费什么劲便打开了房门。
就在我们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热浪差点没把我烤得窒息过去。
在火光的照映下,我看到和尚和黑子满脸烟熏的模样站在门口。
和尚脚上连鞋也没穿,黑子可能是在慌乱中穿错了鞋,此时脚上正趿拉着和尚的鞋,那模样别说有多狼狈了。
见我和王烨出来,黑子语气焦急地向我俩说道:“天哥,这火眼看就要烧过来了,咱们得想办法从你们这边房顶出去。”边说,边用手指着正在蔓延过来的大火。
见到眼下严峻的火势,一下子也被吓懵了,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四处察看着,我是在寻找上房用的梯子。
可记忆中的梯子此刻也不知道哪去了,估计可能已经被大火吞噬了。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房顶,转头对黑子说道:“你先上。”
黑子听到我的话,像是要推让,结果,我气急地向他说道:“不是让你先跑,是让你先上去接人。”
黑子一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把目光转向和尚。
和尚会意地趴在墙上,黑子便踏在和尚的肩膀向房顶攀去。
就在黑子将双手搭在房顶的一刹那,便发出一声惨叫。
我赶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黑子告诉我说,房顶上的瓦片已经被大火烤得滚烫,他的手被烫到了。
可黑子还是顽强地爬上了房顶。
看着眼前的大火转瞬间就有烧过来的可能,我对王烨说道:“叶子,没时间了,你快点。”说完,我示意他踩到我的肩膀上来。
王烨向我轻轻摇着头。
我一见他不肯,立马就急了,向他吼道:“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婆婆妈妈的,你要是不想咱们哥几个提前火化了,就给我上去。”
说完,对和尚说道:“你把他给我扛过来。”和尚也是急了,在听到我的话后,真的就要动手去扛王烨。
王烨见我执意要让他先上房,便向和尚妥协道:“和尚,你搭把手,大哥有伤。”
和尚在听到王烨的话后,二话没说,便蹲到地上,让王烨站到了他的肩膀上。
可即便是和尚站直了身子,王烨还是不能凭借自己的力气攀上房顶,在尝试几次无果后,眼见火势越来越大,王烨便打起了退堂鼓,对和尚说道:“和尚,把我放下去。”
就在这生死关头,就听房顶上的黑子喊道:“二哥,抓住我的手。”说完,就听到黑子传出凄厉的哀嚎声。
就见黑子整个人趴在房顶上,双手向下伸着,一张酱紫色的脸在火光照映下,大颗大颗地往下滴着汗珠,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烨。
看到王烨还在犹豫,我便向王烨爆出了认识他以来的第一次粗口。
“叶子,你他妈还寻思啥呢,你想害死黑子啊,快点上去。”
王烨在听到我的喊声后,将双手握住了黑子的手,嘴里爆发出竭尽全力的的叫喊声。
终于是在黑子的帮助下,爬上房顶。
此时的我也没心思询问房顶上黑子的伤势,对和尚说道:“来,上去。”
和尚倔强地向我摇着头,一脸决绝的表情。
我们都清楚,留在最后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因为没有人梯就没有机会再上去了。
于是,我故作轻松地对和尚说道:“和尚,我想起梯子在哪了,你先上去,我这就去找梯子。”
和尚也不说话,转身就将身体趴在了墙上。
我气急败坏地向和尚喊道:“你怎么这么犟呢,你是榆木脑袋啊,我能骗你吗。你要还当我是你大哥的话,现在就给我上去。”说完,便趴在了墙上。
和尚也没和我反驳,就是默默地趴在我身边。
我百感交集地看了眼和尚,知道是劝不动我这兄弟了。
于是,略作沉吟后我对和尚说道:“兄弟,既然咱哥俩都不愿意先走,那咱哥俩就都不走了,我那屋的后窗镶着铁栅栏,咱俩回屋看能不能把铁筋弄开,瓣弯就行。”
我的话音刚落,和尚就迫不及待地扭头往屋里钻,结果被我一把给抓住。
我对和尚悲怆地说道:“和尚,你要明白,咱哥俩只有这一次机会,只要进了屋,可就再没机会出来了。”说完,把目光看向了已经烧到这间屋子的大火。
和尚在听我说完,都没有犹豫一下,扭头就钻进了屋子。
我对房顶上的王烨喊道:“叶子,你们俩从后面下去,到窗户那帮忙。”
他俩在听到我的话后,转眼间就没了身影,甚至我还没进房门,就已经听到他们从房上落地的声音。
等我进门后,看到和尚正在用力掰着后窗上的铁筋,窗户上的玻璃碎了一地。
和尚的脸因为用力而涨红着,额头上也是青筋暴突,双手的关节都发生了骇人的变形,握着铁筋的手不停地有鲜血滴落下来。
黑子和王烨则是站在窗外一起帮着和尚用着力,可是,拇指般粗细的铁筋却是纹丝不动。
眼看火光已经烧到门口了,和尚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悲鸣,拼了命地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因为胳膊骨折用不上力,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是跟着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