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见到黑子的表情后,有些不知所措地向我说道:“天哥,我是不是说错啥了?”
我苦笑了一声,对他说道:“兄弟,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有些事你是不能亲自动手的,那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
黑子瞪了眼大圣,在嘴里向他讥讽道:“怪不得你总进去呢,就你这智商,现在还能待在外面就不错了。”
大圣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黑子,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圣,你要明白,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你亲自出手的。
你花钱养那么多手下干啥呢?
钱这东西你不但要会赚还要会花。
记住,钱绝不是一个人赚的,当然就不能一个人花,这样才会有人肯替你卖命,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语重心长地向大圣说道。
大圣低头沉思了会后,抬起头满脸兴奋地向我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柴老三坏事都做尽了,警察也没把他咋地。
原来,他就是像你说的那样,有人替他把事给杠了。
我说的对吧,天哥?”
我点了点头,随即脸色一凛对他说道:“大圣,你在当地给我好好发展。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和柴老三在这个地界上分庭抗衡。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我会借助你的力量将柴老三碎尸万段。”
可能是我说这番话时身上陡然散发出来的煞气,惊到了大圣。
以至于大圣有些惶恐地看着我,没能及时对我的话做出回应。
发现自己失态后,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道:“大圣,林叔他们该收摊了吧?”
大圣也看了眼窗外,对我和黑子说道:“嗯,差不多了。”
我从手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大圣说道:“兄弟,去弄几瓶最好的酒,咱们去看林叔去。”
林叔的住处离他的修车摊不远,是一片很大的棚户区。
我刚下出租车,就被一股刺鼻的恶臭味熏得一阵窒息。
地面上是垃圾遍布、污水横流,矗立在道边的公共厕所散发出一阵阵骚臭味,闻上去让人感到作呕,成团成团的飞虫在人的头顶上盘旋着,伺机蛰咬着人体的每一个部位。
间隔很远才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在摇曳着,光亮也仅仅能够让人辨识方向,根本无法看清脚下的路。
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呆住了,我无法想象林叔这些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
以至于大圣带着黑子都已经走进胡同很远,我还是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用着呆滞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黑子他俩发现我没有跟上后,便回头向我这边看来。
注意到我难过的表情,也没有催促我,停下脚步在胡同里等我。
我站在原地失神地观察了一会后,缓慢向他俩走了过去。
大圣在我走到他身边后,用手指着前面一扇破烂不堪的木门向我说道:“天哥,那家就是了。”
我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大圣见我木讷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率先向木门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害怕了。
害怕见到我那日思夜想的师父了,或许真正让我害怕的是我无法面对师父为我付出的代价。
我踌躇不前地站在大门外,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不敢向前走。
黑子是不是和我一样有相同的感受我不知道,反正黑子就是默默地陪在我身旁,也不肯走进那扇木门。
我清楚地听到屋里传来斗鸡眼对大圣调侃的声音“猴子,你发财了,怎么舍得买这么好的酒?”
“老爷子,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大圣那亢奋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估计大圣直到这时才发现我和黑子没有跟进屋,于是,就见大圣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在见到我一副落魄的模样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扯着我的胳膊往屋里拽。
刚走进房门,我就看到林叔正满脸笑吟吟向门口张望着。
当他看到我的一刹那,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手上的酒杯瞬间就滑落到桌子上。
斗鸡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死死盯着我,嘴唇不停翕动着,半天也没发出声来。
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一头就磕在地上,顿时就泣不成声了。
我就听“哗啦”一声,林叔在站起身子的同时把身下的凳子带翻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打着晃。
大圣上前一把扶住林叔,结果被林叔一把给推开。
就见林叔向我移动着脚步,来到我身边,用手摩挲着我的头,一边老泪纵横地说道:“我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我留着这条老命就是想再看你一眼,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那浑浊的泪水不停地滴落在我的手上,我甚至还能感受到那泪水中蕴含着林叔的体温。
我向林叔大声说道:“师父,对不起。”
说完,又一头磕了下去,鲜血顿时就从我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林叔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心疼地用着手掌帮我擦拭着额头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说“干啥呢,这是干啥呢。”
这情形令屋内所有人无不动容,黑子一边抽着鼻子,一边使劲扶着我和林叔起来。
斗鸡眼像是还没缓过神来,就是杵在一边看着我和林叔,那眼泪像是断了线似地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淌。
我和师父被黑子和大圣搀扶着坐下后,谁也不说话,就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看,一刻也不舍得把目光移开。
过了好半晌,就听斗鸡眼用着试探的口吻向我说道:“天哥,真是你回来了?”
说完,对自己狠狠抽了一巴掌,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看着斗鸡眼情真意切的举动,我动情地向他说道:“大哥,是我回来了,以后,你别叫我天哥,我叫你大哥。”
我用手擦拭着林叔脸上泪水,对林叔说道:“师父,我回来看您老人家了。”
林叔也不说话,就是一边点着头,一边用手在我身上来回抚摸着,那眼泪一遍遍地从眼眶里往外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