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田志恒考中举人,不过名次是倒数第三。
他深知自己才思枯竭,无意再继续参加科考,经知县举荐,出任九品主簿。
大哥未能中举,便接了父亲的班,进入书院担任教书夫子。
二哥此次科考成绩优异,名次位列十三,也成功中举,他打算今年接着参加会试。
今日,天色阴沉沉的,苏棠坐在驴车车厢内,望着窗外。
不多时,便到了镇上。
在丫鬟绿柳的指引下,驴车沿着几条街道行驶,最终在回春堂门口停下。
苏棠手持装草药的藤筐,下了驴车,带着绿柳走进回春堂。
刚一进门,她便瞧见正在坐堂看诊的周珩,正为病人号脉,并讲解病情。
这时,一个十三四岁、专门负责抓药的小药童来到苏棠面前,热情招呼道:“这位姑娘,您是来抓药,还是找郎中瞧病呀?”
苏棠示意绿柳将藤筐递给小药童,回应道:“我既不抓药,也不看病。前几日我去山上采了些药材,想问问你们这儿收不收?”
“我先看看。两位姑娘这边有座位,先请稍作休息,稍等片刻!”
小药童接过藤筐,仔细查看一番后,抱着藤筐往后院走去。
周珩刚给病人看完病,开完药方,正准备让小药童去抓药,一抬头,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苏棠。
他赶忙将药方放在桌案上,快步跑到苏棠面前,关切地问道:“田姑娘,您怎么来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苏棠连忙摆手,回应道:“没有,我身体挺好的。就是前两天在山上采了些药材,想着拿来问问你们收不收。”
周珩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结结巴巴地说道:“身体没事就好!刚才,我还以为您……身体哪儿不舒服呢!……是我多虑了……”
这时,那位等着抓药的病人走到周珩身前,焦急地问道:“周小郎中,我的药什么时候能抓好呀?您看,我这肚子实在疼得厉害,急着回家熬药呢!您能不能先帮我把药抓了,我好赶紧回去喝药。”
周珩这才回过神来,略带歉意地说道:“哎呀,都怪我!一看到田姑娘,就把抓药的事儿给忘了!实在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给您抓药!”
周珩说完,跑到桌案上拿起写好的药方,又迅速跑到药柜前,逐个拉开小抽屉,没过多久便配好了三副药。
他收了药钱和诊费,热情地送走病人后,回到苏棠身前,试着找些话题聊天。
就在这时,小药童不合时宜地从后院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略显年迈的老人。小药童对着苏棠大声说道:“姑娘,您带来的药材,我们东家都留下了。里面有两株三十年的人参,每株三十两;还有那株灵芝,东家给您二十三两银子。其余的草药,三斤金银花二十四文,四株黄芪四百文,五斤六两五味子四十五文。这些加起来,一共是八十三两银子四百六十六文。我们东家说了,给您凑个整数,这些药材一共给您八十三两银子零五百文,您看怎么样?”
“可以。”
小药童乐呵呵地应道:“好嘞,姑娘您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您取银子。”
回春堂的老东家把银子递给小药童后,便继续摆弄手中的药材。
苏棠接过银子,放入怀中,实则是直接将其收进了随身空间。
周珩刚要跟苏棠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雷声响起,紧接着便传来雨点落地的声音,地面渐渐溅起水花,街道被雨水打湿,泥土地也开始变得湿润。
“外面下雨了,周郎中,我就先回去了。再晚些,路就不好走了,告辞!”
苏棠说完,转身带着丫鬟准备出门。就在走到门口的瞬间,被周珩拦住了。
“田姑娘,外面正下着雨呢,你们又没带伞,我去拿伞送你们上马车。”
“好。”
周珩跑回后堂,拿了一把伞,撑开后送苏棠和绿柳上了驴车。
他举着伞,站在驴车旁,看着掀开车帘的苏棠,问道:“田姑娘,明日我可否请官媒到您家提亲?”
苏棠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道:“那,我在家等你。”
周珩听到苏棠的答复,一脸傻笑地回到了回春堂。
老东家看着自己孙子这副模样,心中暗自摇头,嘴里嘟囔着:“还真是儿大不中留啊!”但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能有孙媳妇进门,以后说不定很快就能抱上重孙子,脸上不禁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小药童一脸茫然,平日里老东家总是一脸严肃、生人勿近,此刻却突然笑起来,让他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不自觉地挪动身体,离得远了些,手上抓药的动作也愈发仔细起来。
吃晚饭时,饭桌上,苏棠向田志恒和郑秀兰提及明日周珩要来家里提亲的事。
二人听后,沉默了片刻。
郑秀兰刚要开口,就见田志恒点头表示知晓。
田志恒说道,周珩这人不错,虽是郎中,但人品可靠,他祖父还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与自家也算门当户对。
田志恒表示,他不反对这桩婚事,只要苏棠愿意、喜欢就好。
倘若女儿嫁人,他这个当父亲的定会尽己所能,给苏棠一份体面的嫁妆。
日后若在夫家受了委屈,还有他这个父亲为她撑腰。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周珩就拉着官媒,带着礼品上门商讨定亲之事。
田志恒见周珩平日里一副严肃古板的模样,见到自家女儿后,竟变得这般憨傻,心中直叹没眼看。
不过,他也看得出,周珩是真心实意想娶自己女儿,便没有刻意为难他。
两家长辈商量好下聘礼的日子,交换了庚帖,准备去合一下生辰八字,随后便告辞了。
之后,周家按约定下了聘礼,又商量好成亲过门的日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在此期间,田怀瑾参加完会试和殿试,考中二甲进士,排名二十八,随后被分配到东边苦寒之地担任从七品知县。
苏棠平日里除了上山采药,偶尔也会打些猎物,其余时间便在家里绣嫁妆。
田志恒拿出一年的收益,为苏棠置办了一份颇为体面的嫁妆,大概能有二十二抬。
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有所准备,甚至还备了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