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郑秀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衣衫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额头汗珠不断滚落,额间碎发黏在脸颊两侧。
此刻,郑秀兰突感下身一阵剧痛,她连使几次力,一鼓作气生下了苏棠。
苏棠刚被娩出,还有些懵懂,婴儿的小脑袋混沌未开。
原主的奶奶手法娴熟,先将苏棠口鼻中的羊水清理干净,随后用剪刀剪断连接胎盘的脐带。
待奶奶一切处理妥当,苏棠只觉屁股一疼,哇地大哭起来,周围的妇人见状,都不禁笑了。
苏棠这哭声格外响亮,一听便知肺活量极佳,身体健康,让人无需担忧其能否存活。
时光荏苒,一转眼苏棠三岁了。
一个身着细棉布衣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双手托着脑袋,仰头望着天空。
苏棠一年前才知晓这个位面的剧情。
此位面讲述的是真千金与假千金被小丫鬟无意间调换人生的故事。
真千金本是荣昌伯府的三小姐,乃荣昌伯的小女儿。
荣昌伯夫人生产当日,在从娘家回京都的途中遭遇一伙山匪,她带着幸存的丫鬟婆子逃至附近寺庙,恰好遇上前来拜菩萨求子的李三娘。
两人竟意外同时生产,孩子就此被小丫鬟无意间弄错。
后来查明,那伙山匪是荣昌伯的表妹指使的,这位表妹正是荣昌伯的贵妾。
当时表妹怀孕,找来医术精湛的大夫把脉,得知怀的是男孩,便想趁荣昌伯夫人回府途中将其谋害。
如此一来,剩下两个嫡子,一个四岁,一个两岁,便更好对付。
对于年长的,打算在寒冬腊月,趁其熟睡时,让守夜丫鬟打开窗户,熄灭炭火,将被子里的棉花换成芦花,所用药材也换成失效的,连续几晚下来,四岁孩童的身体定会冻坏,即便不死,也难以长久。
对于年幼的,则计划制造意外,在他捉蝴蝶时,使其意外坠入花园池塘,丫鬟佯装不会水,延误营救时间,待孩子快沉下去时再呼救,等救援人员赶到,恐怕已无力回天。
所幸荣昌伯查明了真相,荣昌伯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而贵妾暗害两个孩子的计划尚未实施,便被荣昌伯禁足半年,此事也就此作罢,表妹依旧是府里的贵妾。
就这样,真千金代替假千金在田家生活了十四年。
李三娘此后再未生出儿子,生下假千金后,又诞下一个女儿。
村里妇人打趣李三娘生了“七仙女”,她听后,头愈发低垂。
李三娘在抱真千金回家第五天,给孩子洗澡时,发现她耳后没有那颗小红痣,这才惊觉孩子抱错了,自己抱回的竟是贵夫人的女儿。
李三娘深知,那位夫人身着绫罗绸缎,佩戴的首饰皆是珍珠宝石,头上随便一根簪子,都够普通百姓花一辈子。
她想着自己的女儿跟着那位夫人定不会吃苦,日后也必定能嫁入富贵人家。
如此一想,李三娘心中反倒有些庆幸,觉得女儿当了千金小姐,总好过跟着自己受苦受气。
起初,李三娘对真千金田凤仙心怀愧疚。
从取名开始,她听村长女儿说戏文里千金小姐名字多带“凤”“仙”之类的字,便也想给真千金取个好听的名字。
无奈自己没读过书,不识字,又不好意思打扰大哥读书,让他帮忙取名。
正巧洗衣服时,听闻村长女儿讲她哥带自己去镇上茶楼听说书,讲的戏文故事里有这两个字,李三娘觉得“凤”和“仙”好听,便特意记下,给真千金取名凤仙。
田家老二田有财对李三娘给真千金取名之事并无异议,反正只是个丫头,又不是儿子,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自己也懒得管,随她高兴就好。
起初三年,李三娘对真千金疼爱有加。
然而,三年后她又生一女,心态逐渐改变。
一次次被村里妇人当作谈资,在家中也愈发不受待见,她变得愈发怯懦,像只鹌鹑,连带五个女儿也整日垂头丧气。
真千金时常一脸羡慕地看着原主娘喂原主吃蛋羹,原主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原主奶奶还亲昵地唤她“乖宝”,她渴望也能有原主娘这般的母亲疼爱自己。
但随着年龄增长,这份羡慕渐渐演变成嫉恨。
荣昌伯找回真千金时,她心中欢喜,想着自己日后便是伯府千金,身份比田娇娇这个农女高贵许多。
可当看到假千金的那一刻,她的心态再次失衡。
她心中愤懑,凭什么这个冒名顶替自己十四年的人,能夺走自己应得的所有宠爱?
刚回伯府时,她也曾哭闹,可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后来她学聪明了,想着自己再过一年就及笄了,得为自己多做谋划。
于是,她开始装可怜,效仿父亲贵妾那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模样,引得父亲、母亲、祖母、大哥、二哥纷纷对她心生怜惜。
父亲听闻真千金这十年的遭遇,心中愧疚不已,随后派人狠狠报复了田家,尤其是原主爹娘这一房。
原主爹刚考上秀才,就被荣昌伯举报文章是买来的,不仅童生的功名没了,从此也再无科举资格,二十多年的寒窗苦读付诸东流。
原主的两个哥哥也被镇上书院逐出,此后再无书院敢收留他们读书。
原主更是惨遭村里三十多岁的老光棍糟蹋,最后难产而死。
原主娘自原主被糟蹋后,整日以泪洗面,得知女儿去世的消息,更是哭瞎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