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我现在就带队去把这群人抓起来。”
钱虎气愤不已,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边转身往外头走去。
“钱虎,回来!”董志明厉喝了一声,试图阻止钱虎。
钱虎脚步一顿,猛地转过身子,语气愤然:“董队,把头是明令禁止的,你拦着我抓人,是几个意思?”
李天佑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钱虎居然是队里最激动的。
一个整天把粗话挂在嘴边的人,都被气得开始飙成语反驳董志明了。
董志明沉着脸,但还是耐着性子给钱虎解释:“车站广场成天这么多人,你咋就知道谁是把头?”
“那...那就多盯几天,他们指定得露马脚。”钱虎气势弱了下来,可依旧嘴硬。
“钱虎。”
肖兴国语气温和:“把头的事儿急不得,你这么莽撞地冲过去准坏事,我们得想法子引蛇出洞。”
蜀中人得找,把头也得抓。
精简城镇工人,遣返盲流等这一项项的决策,都是为了把城里的劳力往农村赶。
相应的,手底下都是外地劳力的把头,行事只会更为隐蔽。
一大帮人穿着制服过去,怕是还没接近车站广场,收到风声的把头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是答应了马德华不追究之前的事儿,但要是被把头攀咬出来的人,该抓还是得抓。
“引蛇出洞?”钱虎转过了身,一脸疑惑地看着肖兴国。
李天佑声音清晰吐出两个字:“便衣。”
“不错,就是便衣。”肖兴国点了点头。
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直接把毫无防备的钱虎撞退了好几步。
“哎呦喂,谁啊,没长眼睛吗?”钱虎捂着鼻子,闷声道。
推门的黄棋也被吓了一跳,连连道歉:“钱大哥,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黄棋,这事儿不赖你,谁让他杵在门后,活该。”董志明肃着脸。
钱虎被骂得不敢开口,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错误。
黄棋几人察觉到气氛的古怪,没敢多言,默默走到空位处坐下。
“黄棋,先说说你这组的调查结果。”董志明说道。
黄棋又站起身来:“我们下午把东、西城区里的所有街道办都跑了一遍,发现其收容的盲流人员里仅有两人来自蜀中,但并非是三台县人。”
“这两人被遣返了吗?”董志明继续问道。
黄棋点了点头:“上周派出所审查完毕后,就由民政那边遣返回原籍,不过我把这两人的信息记了下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身处他乡时,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多半会聚集在一处,即便不然,互相认识的可能性也是极大。
“做得好。”
董志明夸奖了黄棋一句,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马上联系当地公安局,务必要从这两人嘴里知道四九城里还有没有躲藏着的蜀中人。”
这次盲流排查力度较大,涉及范围也广,但也不是毫无躲开的办法,例如郊区的废弃工棚、公园里偏僻角落等。
“是!”黄棋情绪昂扬,应得十分大声。
董志明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邮局的线索断了,但另外两条线索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现在还有个重要的事,那就是由谁去假扮“工厂人事”。
“我去吧。”
平日里没啥存在感的乔树添主动请缨:“肖队、天佑,可别怪我抢你们的风头。”
“乔大哥,这哪里算抢风头。”李天佑微微一笑:“这次的任务,我和肖队都不太合适。”
肖兴国作为市局刑侦科的副队长,这么多年或多或少也是跟城里的混混,混了个脸熟。
而他自己,天天带着王何往火车站跑,把头要是不认识他,索性找块砖头撞死算了。
经过了一夜的筹备,次日一早,一比一复刻了宋新华穿着的乔人事就上线了。
车站广场。
大批的盲流被收容遣返后,车站广场也没了往日的人潮涌动。
乔树添皱着眉头,挑剔的目光在一张张忐忑的脸庞上略过。
剩下这些能光明正大站在车站广场,等着被招工的人,要不就是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要不就是专职做搬运工的,以及...便衣。
怕引起把头的警觉,乔树添是一个便衣也不敢挑,选的都是看着就一把力气的爷们。
“明儿上午八点,准时到红星轧钢厂集合,工钱和之前一样,每天一块五,餐补啥的都包含在内了。”
“好嘞!”
刑侦科经费-1.5...
等到乔树添将15块经费花完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见到这一幕,刚才还在和便衣搭话的男子,立即跟了上去。
所有便衣齐刷刷眼皮一跳,敢情这人就是把头,怪不得老找他们说话。
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乔树添心里一紧,强忍着不回头,直直往轧钢厂走去。
选择假扮红星轧钢厂的人事,是他们思考再三后才下的决定。
为了防止宋新华干扰,肖兴国早早就前往轧钢厂把人给看住了。
至于董志明,也守在了轧钢厂的保卫科,就是怕把头太过谨慎,一直跟着,却不上前搭话。
眼瞅着离轧钢厂越来越近,乔树添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终于,就在离轧钢厂不到一百米的时候,男子连跨几大步,拦在了乔树添面前,笑着问道:
“同志,我想问一下,红星轧钢厂先前负责招工的刘同志是咋啦?”
“刘同志?”乔树添皱着眉头:“你是谁,问这么多干啥?”
这把头警惕性还挺强,懂得给他设套。
男子递了根大前门给乔树添:“同志,先前刘同志招工都有招我,我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乔树添打量了一下男子,并没有接过烟的意思,摇了摇头:“你这小身板儿,不抗造,再说了,我们科里之前负责招工的也不是姓刘的,你少唬我。”
说完,乔树添就要绕过男子离开。
“哎哎哎,同志,我记错了。”
男子又一次拦住乔树添,笑得格外真切:“是宋新华宋同志,不是刘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