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双青铜眼瞳睁开时,林玄的脊骨被钉在了归墟岩壁上。
石化的苏九璃在他怀中龟裂,碎屑落入深渊,竟化作三百枚青铜卦签悬浮空中。签文染血,拼出残缺的《连山》卦象,卦位所指处,岩壁渗出腥臭的青铜脓液——那正是初代掌教熔炼星宫修士的魂膏!
林玄挣断三根肋骨,骨茬刺入岩缝。鲜血顺着饕餮纹流淌,竟唤醒蛰伏在归墟岩层中的青龙逆鳞。鳞片剥落处浮出星宫旧卷,卷中《葬魂诀》的符文正顺着血线爬向他的左眼。
“贪狼吞煞!”星曜器灵的残音裹着青铜锈味响起。林玄的左眼突然灼痛,瞳孔映出苏九璃破碎的命魂——她残留的三缕魂丝正被九双青铜眼瞳分食!
他暴喝着扯下逆鳞。鳞片边缘的龙牙纹割破掌心,血珠溅在卦签上,霎时引动归墟海眼沸腾。玄冥真水倒卷成漩涡,漩涡中心浮起半具巫族尸骸,尸身手中紧握的青铜钺,刃口竟与苏九璃所化的卦签严丝合缝。
尸骸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烛火。林玄被剜去的右眼窟窿里,往生烛烬凝成锁链缠住青铜钺。当锁链绷直的刹那,九双青铜眼瞳同时泣血,血珠在岩壁上汇成星宫覆灭那夜的景象——初代掌教斩落的九尾天狐头颅,额间赫然烙着林玄的星纹!
巫族尸骸突然抬手将青铜钺刺入胸口。钺刃破体的瞬间,归墟岩层崩裂,露出深处蛰伏的青铜巨锚。锚身缠满刻着《祭星典仪》的铁链,每节锁链都栓着一具天狐尸骨——那些尸骨尾椎处,皆嵌着林玄的星砂!
星曜器灵的悲鸣震落岩屑。林玄的左眼开始石化,视线所及之处,青铜锚表面浮出北海蛟族泣血碑的拓文。他嘶吼着将卦签插入自己脖颈,鲜血喷溅在拓文上,竟使碑文扭曲成苏九璃的面容。
“剜心为祭...”面容开口吐出混着青铜屑的血沫,“...葬锚镇魂...”
林玄引动星砂裹住青铜钺。钺身触碰到锚链时,整座归墟剧烈震颤。九双青铜眼瞳突然闭合,眼睑处裂开无数细缝,三百道魂影从缝中爬出——竟是星宫覆灭时失踪的占星长老!他们的魂体缠满初代掌教的发丝,发梢末端系着林玄的命牌碎片。
占星长老的魂影同时结印。归墟上空浮现残缺的贪狼星图,星光照耀下,青铜锚链寸寸断裂。锚头坠向深渊时,林玄怀中的苏九璃残躯突然活化,石化的皮肤褪去,露出皮下蠕动的青铜星纹。
“师兄...吞锚...”她的喉骨发出破碎的声响,右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半截跳动的烛龙心。心脏表面布满初代掌教的指痕,每道痕迹都渗出腥臭的魂膏。
林玄夺过烛龙心塞入口中。炽热的魂膏灼穿喉管,在他脊骨上烙下完整的《葬魂诀》。当最后一笔符咒成形时,坠落的青铜锚突然停滞,锚尖刺破他的后背,将整具龙骨从体内抽出!
青龙遗骸盘踞在锚身上长吟。吟声震碎九双青铜眼瞳,瞳片纷飞中,苏九璃残躯彻底消散,唯有一缕狐火没入林玄的左眼。他的瞳孔瞬间化作青铜色,视线穿透归墟岩层,看见北海之底的三百具青铜棺——每具棺椁都在吞吐他的星纹!
占星长老的魂影突然自焚。魂火沿着初代掌教的发丝蔓延,烧毁了林玄命牌上的星纹。他呕出混着龙鳞的血块,血块落地即化,凝成微型归墟海眼。海眼深处浮出苏九璃的命灯,灯芯却被青铜锚尖贯穿。
“以魂饲锚...”星曜器灵的残躯从血泊中浮起,老者胸口赫然插着半截天狐尾骨,“...方破死局...”
林玄暴起捏碎器灵的头颅。颅骨内飞溅的青铜液在空中凝成星盘,盘面缺失的瑶光星位,正对应他空洞的右眼。他撕下左臂血肉贴在星盘上,血肉蠕动间显化出北海蛟族碑文的全貌——碑底镇压的并非龙魂,而是初代掌教剜目时遗落的青铜简!
青铜锚突然调转方向。锚尖刺穿林玄的琵琶骨,将他钉在星盘中央。鲜血顺着盘面星轨流淌,当血流触及瑶光星位时,整座归墟响起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三百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表面浮现苏九璃被万箭穿心的新幻象,箭簇的倒刺上挂满他的星砂。
林玄的右眼窟窿里突然生出青铜根须。根须扎入星盘,盘面裂纹中渗出初代掌教的魂血。血珠触及青铜锚的刹那,北海方向传来蛟龙悲泣,泣声震碎归墟岩壁,露出外层沸腾的玄冥真水——水中沉浮着九具天狐石像,每具石像掌心都托着一盏青铜灯,灯焰里跳动着林玄的命魂碎片。
星曜器灵的残躯突然抓住青铜锚链。老者残存的右眼化作星砂注入锚身,锚尖猛地贯穿林玄心脏,将他与青铜星盘熔铸一体。濒死之际,他看见苏九璃的狐火从心脏破口涌出,火中浮现往生烛最后的预言:
北海的青铜棺椁群开始震颤,棺盖缝隙中伸出无数缠绕星纹的骨手。当第一具棺椁彻底开启时,初代掌教的狐尸竟从棺中坐起,腐烂的指尖捏着一枚跳动的右眼——那瞳孔里,正映着林玄在星盘上挣扎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