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扉中探出的童尸指尖触及海面时,整片北海骤然沸腾。
苏九璃倚在青龙遗骸断裂的龙角上,右眼空洞中渗出的青铜液逆流升空,凝成残缺的北斗星图。那具童尸踏浪而立,额间星纹如活物蠕动,每道纹路亮起,海底便浮出一具玄武遗骸——龟甲裂纹中渗出星砂,竟与童尸的呼吸同频震颤!
“劫种重生...终究难逃宿命。”
童尸喉间滚出混着铜锈的低语,腐烂的掌心轻抬。九具玄武遗骸应声裂解,龟甲碎片凝成三百枚青铜卦签,签文染血,在虚空拼出《连山》终章中的“噬日”凶局。卦象成形的刹那,垂死的日核突然爆燃,烈焰裹挟星砂凝成锁链,将苏九璃拽向青铜门扉!
她暴起捏碎两枚卦签,残片扎入童尸眼眶。黑血喷溅间,海底巫族遗迹轰然升起——坛心青铜鼎内烹煮的并非魂膏,而是林玄被剥离的因果线。丝线末端系着的青铜铃铛突然自鸣,声浪震碎三具玄武遗骸,露出深埋的烛龙逆鳞!
逆鳞边缘的龙牙纹割裂虚空。
苏九璃的残躯坠入裂隙,却见其中浮出星宫覆灭的真相:少年林玄跪在青铜门前,并非自愿剜魂,而是被门缝中伸出的青铜根须贯穿命门!根须末端缠着的,竟是童尸手中那枚跳动的星核。
“师兄...你竟代我受劫...”
她嘶吼着引动青铜液凝成匕首,刃尖刺向逆鳞幻象。鳞片爆裂处涌出的玄冥真水突然活化,凝成林玄残影握住她的手腕:“师妹...焚鳞...断因...”
残影引动真水裹住星核,烈焰焚天而起。童尸突然尖啸,额间星纹剥落成砂,砂粒坠海竟凝成九根青铜桩——桩顶燃着的狐火,赫然是苏九璃被熔炼的九世记忆!
青铜桩入海的刹那,北海苍穹坍缩如豆。
苏九璃的右眼突然映出骇人异象:每根青铜桩皆连着一扇微缩门扉,门内蜷缩着幼年的自己,脊骨被钉入巫族血篆。她暴起扯断一根青铜桩,桩身裂纹中浮出的竟非木屑,而是裹挟初代魂息的青铜瘴气!
瘴气触及海面,凝成初代掌教的残影。残影抬手结印,九霄之上的悬浮棺椁尽数炸裂——碎屑如蝗群扑向苏九璃,每一片皆刻着她某一世被熔魂的惨状!
“以汝为皿...承劫重生...”
残影的咒言混着青铜液滴落。苏九璃捏碎烛龙逆鳞,鳞中混沌之气汇入星砂火种,凝成巨斧劈向残影——斧刃触及的瞬间,整片海域忽陷死寂。
初代残影寸寸湮灭,青铜门扉却未消散。
童尸踏着星砂跃至门侧,腐烂的指节扣住门框。门缝中溢出的不再是锁链,而是黏稠的青铜液——液面倒映出的并非苏九璃,而是身披星纹长袍的另一个“她”,正将林玄的魂魄炼入星核!
“原来...你才是劫眼真身!”
苏九璃引动青龙遗骸撞向门扉。龙角触及青铜液的刹那,巫族遗迹突然震颤——坛心青铜鼎内浮出半卷血书,书页残缺处赫然写着:“劫眼双生,因果同归;焚血为祭,方见真墟”。
她撕开胸前伤口,心血喷溅在血书之上。
书页遇血活化,字迹游向青铜门扉,在门框烙下焚天咒文。童尸操控的星核突然爆裂,核内女婴的啼哭化作青铜瘴气,却被咒文烈焰尽数吞噬!
门扉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其内传出非人尖啸。苏九璃踏着龙骸残躯跃入火海,右眼空洞中滋生的青铜根须突然反缠门框——
根须触及门内本源的刹那,她窥见了终极真相:
三千青铜巨门后的所谓“本源”,竟是历代劫眼被剥离的怨魄熔铸而成的噬宙恶念!而她与童尸,不过是恶念投映在万界中的“触须”!
烈焰焚尽最后一丝瘴气时,北海归于死寂。
苏九璃跌坐在青龙遗骸之上,看着青铜门扉化为灰烬。童尸残躯随浪沉没,星核碎片却逆流升空,在九霄之上凝成新的北斗星图——图纹缺损处,正对应她心口未愈的锚痕。
海底忽传龟甲碎裂之声。
九具玄武遗骸托起一座青铜祭坛,坛心悬浮的并非鼎器,而是一枚跳动的胚胎——其内蜷缩的女婴缓缓睁眼,额间星纹与苏九璃同源共鸣!
浪涛凝滞的刹那,一缕青铜液自祭坛滴落。
液珠坠海处,微缩门扉悄然开启,门缝中伸出的孩童细手,正捏着半枚染血的青铜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