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树的根系如虬龙盘踞渊底,每一道根须皆由星砂凝成,表面浮动的星纹与苏九璃劫纹同源。她踏着溃散的浮桥残骸逼近树根,足下星砂忽凝成巫族骨笛,笛孔渗出的暗红血丝缠住她的手腕,将劫纹染成赤金色。
笛身震颤,奏出三万年前的葬星古调。
音波扫过之处,树根裂隙间浮出九具青铜棺椁。棺面饕餮纹獠牙开合,啃食着漂流的星砂,砂粒入棺竟化作童尸泣血之景。苏九璃引动混沌之气劈斩骨笛,刃光触及笛身的刹那,渊底炸开青铜暴雨——
雨滴凝成三百巫祝虚影,手捧血鼎跪拜树根。鼎中浮沉的星盘碎片迸发青光,光晕中映出终极真相:巨树根系深处,半具焦黑狐尸残躯正被青铜根须贯穿,其额间劫纹已蜕成星轨状,纹路末端直指她的心口!
“树蚀荒髓……劫种归源……”
初代掌教的残魂自鼎中渗出。苏九璃暴喝着掀翻血鼎,鼎中星砂凝成林玄残影,虚化的手掌覆住她的眼:“闭目……听根须泣血……”
神识沉入根须的刹那,往昔如潮涌来。
她见初代掌教立于巨树之巅,将林玄的脊骨炼成晷针,钉入树心。针尖刺破的树髓喷涌而出,竟是凝成实质的混沌星砂!砂粒裹住她的半缕命魂,在其间种下第一道劫纹。
“原来我才是树髓所化……”
苏九璃嘶声冷笑,掌心劫纹逆流成刃,斩向记忆幻景。刃光劈碎晷针的瞬间,现实中的巨树根系突然暴动,根须如利刃刺穿她的双足,贪婪吮吸星核之力。
焦黑狐尸残躯在根须缠绕下重生,其脊背炸开十根青铜尾骨,尾尖卷住三具青铜棺椁掷来。棺盖开启的缝隙中伸出腐烂手臂,每只手掌皆握着她曾遗失的本命法器!
青铜匕首率先破空袭来,刃身暗纹忽明忽灭。
苏九璃认出这是林玄为她锻制的护心刃,当年渡劫时遗落星墟。她徒手接住刃柄,虎口崩裂的血珠坠入根系,竟让暴动的根须骤然僵直!
“以血饲树……反噬其主……”
她引血为墨,在刃身刻下逆咒。咒文成型的刹那,其余棺椁轰然炸裂,其内法器尽数软化,凝成青铜液回流树心。焦黑狐尸厉啸着扑来,尾骨扫过之处,星砂凝成九尊青铜碑林——
碑面血篆游动,拼出《葬星诀》终章。
“诀终魂寂……万劫同棺……”
初代残魂的低语震碎三座石碑。苏九璃挥刃斩向碑文,却在触及血篆的刹那石化。石纹顺刃身蔓延至心口,其内浮出微缩星墟——墟眼中,林玄的残躯正被青铜根须贯穿,化作养分滋养巨树!
“师兄……你竟以身为饵……”
她嘶吼着震碎石壳,混沌之气如瀑冲刷根系。焦黑狐尸趁机暴起,尾骨卷住她的脖颈拖向树心。树髓深处浮出半枚玉珏,珏身裂纹间渗出的星砂,正与她心口残缺完美契合!
“玉合髓醒……荒劫天成……”
初代残魂自珏中渗出。苏九璃引动全部劫纹,纹路如活蛇钻入玉珏裂纹。珏身重聚的辉光吞没树心,其内浮出一盏青铜魂灯——灯芯跃动的,竟是林玄被剥离的最后一丝清醒意识!
“师妹……焚灯……断树……”
残魂的声音支离破碎。她徒手捏碎灯盏,爆发的星砂飓风中,巨树根系寸寸崩裂。焦黑狐尸在飓风尖啸中消融,其额间星盘碎片疾射而出,嵌入她心口的残缺——
星核重聚的剧痛撕裂神识。
苏九璃窥见树髓本源:初代掌教将自身残魂炼成树心,每一道劫纹皆是操控她的提线。而林玄的晷针,正是埋入树髓的唯一破绽!
混沌之气凝成巨斧劈向树心。
斧刃触及晷针的刹那,整个星墟开始坍缩。青铜巨树化为星砂流散,其根系深处浮出一具刻满巫族葬经的棺椁。棺盖缝隙间,一缕狐尾虚影卷着初代残魂,正游向未知的黑暗……
她跪坐在溃散的星砂中,见掌心劫纹已爬满手臂。
纹路缝隙间渗出青铜液滴,每一滴皆映出往昔碎片:
林玄刻骨时的决绝,初代剜魂时的冷笑,星宫崩塌时的血雨……
渊底最后一丝光晕湮灭时,某道根系残骸突然暴起。
焦黑的狐牙刺入她的后心,牙缝间嵌着的玉珏残片,
正渗出与劫纹同源的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