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根尾骨破开焦黑狐尸脊背的刹那,北海渊底星砂凝滞。那尾骨不似青铜冷硬,反而泛着玉髓般的莹润光泽,骨节间浮动的星纹竟与苏九璃心口残缺的劫纹完全契合。尾尖轻叩虚空,荡开的涟漪中隐现一扇青铜巨门——门扉表面爬满巫族葬经,经文缝隙间渗出暗红血珠,珠粒坠海竟凝成三百童尸虚影。
尸群额间嵌着星盘碎片,手捧青铜卦签跪拜。签文如活蛇游向苏九璃,却在触及劫纹的瞬间石化。她引动混沌之气震碎石壳,碎屑凝成微缩浑天仪,仪身铜环逆转,晷针阴影斜指巨门——阴影所过处,门缝间伸出腐烂巨掌,掌心星纹竟与第十一尾骨同源!
“劫门终启……万骸归舟……”
初代掌教的低语自门后渗出。苏九璃踏着凝滞的星砂逼近巨门,足下忽现九尊青铜血鼎。鼎身饕餮纹獠牙暴长,咬住她的衣袂撕下半片布料。布料坠入鼎中血水,竟映出往昔真相:当年初代剜出她的命魂时,林玄的脊骨早已被炼成晷针,永生钉在门后星墟之眼!
她暴喝着掀翻血鼎,鼎中星砂凝成林玄残影。虚化的手掌覆住她的眼,星砂自指缝间倾泻:“闭目……听门后星泣……”
神识穿透门扉的刹那,浩瀚星墟如画卷展开。
三万星辰残骸悬浮虚空,每具残骸皆被青铜锁链贯穿,链环表面刻满《葬星诀》残章。星墟中央矗立青铜巨树,根系缠绕着林玄的残躯——其脊骨化作晷针,针尖刺入树心,树髓喷涌的竟是凝成实质的劫纹!
“原来劫纹……皆出我髓……”
苏九璃嘶声冷笑,掌心劫纹逆流成斧劈向巨树。斧光斩碎晷针的轰鸣中,第十一尾骨突然暴长,尾尖卷住她的脖颈拖向门缝。腐掌趁机握住她的心口,星核之力如决堤洪流涌入巨门——
门内星辰残骸骤然点亮,凝成巫族血祭大阵。阵眼处浮出初代掌教的完整尸骸,其额间劫纹剥落成砂,砂粒凝成三百枚青铜钉射向她的眉心!
千钧一发间,林玄残躯突然暴起。
晷针离体化作青铜刃,刃光斩断半数铜钉。残躯在星墟中寸寸湮灭,唯剩一缕虚影贴附她的耳畔:“剜我心……补你缺……”
苏九璃徒手插入他虚化的胸腔,扯出的竟是一枚莹白玉珏。珏身裂纹间星砂流转,其纹路与她心口残缺严丝合合。玉珏归位的刹那,劫纹尽数剥离,凝成青铜洪流吞没血祭大阵——
初代尸骸在洪流中尖啸消融,其声化作诅咒:“劫海无涯……汝终成舟……”
星墟崩塌,凝成一艘青铜古舟。
舟身刻满崭新劫纹,纹路末端指向虚空深处。苏九璃立于舟头,见焦黑狐尸残躯随暗流漂近——其第十一尾骨已然石化,尾尖星纹明灭,恰似初代掌教最后的诡笑。
她引舟碾过尸骸,碎骨凝成星砂注入玉珏。珏身辉光吞没渊底,照出门后未被斩尽的阴影——
某具青铜棺椁随星砂暗流漂荡,棺盖缝隙间,
一缕狐尾虚影正悄然游弋……
北海归于死寂。
苏九璃垂首凝视掌心,劫纹已爬满指节。
纹路缝隙间,一滴青铜液悬而未落——
液珠深处映出终极真相:
星墟尽头,那具被她碾碎的狐尸残躯,
脊背裂隙中正钻出第十二尾骨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