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根须穿透海眼冰层,苏九璃的足踝浸在星髓里。归墟之水漫过她脊背断裂的尾骨,水中沉浮的星砂突然凝结成林玄破碎的面容,却又在触碰指尖时碎成二十八宿光斑。腕间幽冥令纹突然暴长,暗红纹路爬过锁骨,在她心口灼出白虎衔尸的星象图。
\"阿姐,别碰那些砂。\"
星砂深处传来林玄的叹息,万千光点骤然聚成浑天仪虚影。仪盘转动间碾碎三根青铜根须,断须处喷涌的却不是汁液,而是裹挟着巫族祷文的黑血。血珠坠海刹那,海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九具缠满海藻的青铜棺椁破水而出,棺面劫纹与她脊骨裂痕严丝合缝。
第三具棺椁轰然开启,棺内溢出青丘焦土的气息。苏九璃的琉璃骨自发震颤,竟与棺中那截焦黑狐尾产生共鸣。她以断骨为刃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狐尾刹那,棺底突然浮出北海蛟族的血祭碑——碑文被星砂改写,浮现出陆小胖持青铜铃铛立于幽冥殿祭坛的幻象。
\"师姐,你终究逃不过饲劫的命数。\"
陆小胖的虚影自碑文渗出,手中铃铛震出青铜卦签。签文刺入苏九璃周身大穴,将她钉在浑天仪虚影中央。仪盘开始逆向旋转,她破碎的尾骨竟与四具青铜棺椁产生星轨共鸣,棺中陆续浮出朱雀焚羽炉、青龙断角、玄武甲片与白虎獠牙匕——四器交汇处,初代掌教的命魂刻印正在凝聚。
苏九璃暴喝震碎三枚卦签,断签却化作青铜锁链缠住四象圣器。幽冥令纹已蔓延至眉心,她引动最后的天狐祖火焚烧心脉,烈焰顺着锁链注入朱雀炉。炉身巫族图腾骤然明亮,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凝结成林玄模样的星砂人俑。
\"以劫饲器,以魂补天......原来如此!\"
她猛然捏碎人俑头颅,星砂中迸出半卷《葬星诀》。诀文飘散间,四具青铜棺椁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她周身凝成星盘器灵的模样。器灵抬手点向她眉心劫纹,归墟深处突然升起十二盏青铜魂灯,灯芯跃动的正是她三百世轮回中被剥离的善魄。
魂灯光晕里浮现青丘覆灭之景:九座天狐碑底部钻出青铜根须,须尖缠绕着与她同源的幽冥令纹。陆小胖跪在初代掌教残魂前,正将半枚玉珏嵌入星盘缺口——那玉珏纹路,赫然与苏九璃腕间劫痕完全契合。
\"师姐可知,为何你每世必遭剜心之劫?\"
器灵的声音混着青铜摩擦的涩响,指尖星砂凝成初代掌教的命魂刻刀。苏九璃突然暴起,折断的尾骨刺穿器灵虚影,星砂崩散间显露出骇人真相——器灵心口嵌着的,正是林玄被炼化时剥离的七曜灵根!
海眼突然沸腾,四象圣器发出悲鸣。苏九璃抓住七曜灵根强行融入丹田,破碎的星盘在识海重组。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她看见了星宫地脉深处的青铜血池——池中浸泡着三百具与她容貌相同的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都插着刻有林玄名字的巫族骨匕。
\"原来我才是那枚星钥......\"
她嘶吼着震碎浑天仪,归墟之水倒卷成通天水柱。水幕中浮现青丘地脉的实时景象:九座新碑底部钻出的青铜根须,正缠绕着昏迷的林玄缓缓沉入幽冥殿祭坛。
苏九璃踏浪而起,四象圣器在她身后拼成残缺星图。当朱雀焚羽炉的火焰舔舐到白虎獠牙匕时,归墟深处传来初代掌教的叹息。叹息声扫过之处,海面浮起三万六千具青铜棺椁,棺盖缝隙同时渗出与她同源的狐火。
最后一缕祖火即将熄灭时,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星砂中分裂——半身化作青龙逆鳞刺向幽冥殿,半身凝成玄武甲片沉入归墟。而真正的本体,正被青铜根须拖向祭坛深处那具刻着婚书血契的棺椁......
海眼重归死寂。
某具漂浮的青铜棺突然开启,棺内星砂凝成苏九璃的模样。
她指尖残留着半片玉珏,珏上裂纹正缓缓拼出新的星象:【四器归墟日,九尾烬天时】
千里外青丘地脉传来狐鸣,林玄脊背的星纹突然灼亮如昼。
幽冥殿祭坛底部,沉睡的初代掌教残魂睁开了左眼——眼底映出的,正是苏九璃沉棺前留在归墟岩壁上的血掌印。
掌纹裂隙间,一缕星砂正在重组林玄破碎的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