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此时的丞相府的书房中,丞相赵阔坐在书桌后,正轻轻盘着掌心中的两颗核桃,脸色有些阴沉。
在他前方的两把椅子上,正坐着两个朝中大臣。
左边首位留着山羊须,长相有些阴翳,眼睛小而犀利的男人,是刑部尚书齐衡。右边椅子上坐着的儒雅男人,则是户部侍郎孙诚。
今日早朝关于是否援助魏国一事,终于有了定论。结果虽然如他们所愿,却让他们非常不满意,只能退朝后私下碰一下,聊一下。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呢?”
齐衡端着茶杯,眯着小眼睛道:“答应出兵了,却又先派一个战略支援团过去。又让兵部调三万兵马屯兵边境,随时支援魏国皇室。”
“那他到底是想帮魏国,还是不帮魏国?”
说实话今日的早朝,上得所有人大都是懵逼的,不仅他们懵,连主张不出兵的阁老陈鉴一党也是懵的,谁都搞不懂太子的想法。
整个早朝,都是太子在说,太子手底下的人补充。而他们,就只有听的分,关键是听你还听不懂。
总感觉里面有东西,细品你又抓不到重点。但有一点是值得称赞的,那就是太子成功平衡了他们和陈党的关系。
他们要出兵支援魏国皇室,太子答应了,先派了个以大将军霍青为首的战略支援团过去,对魏国形势做个全面考察。
陈党不支持派兵支援,那他就不派兵过去,只调三万兵马在边境操练,等待时机支援。
总之就是两边都不得罪。
“太子背后,有高人指点。”
赵阔抬眸,眼神冷冽道:“但他东宫的那几头烂蒜,还没有这水平。”
孙诚皱了皱眉,道:“难道,是陛下?”
赵阔和齐衡齐齐看向他,那目光都像是在看个白痴。
孙诚当即举拳抵唇干咳一声,道:“也对,陛下更不可能了,以他的德行,现在应该是召集大将,趁魏国战乱,一举灭掉魏国。”
“不是陛下,那是谁?连我们都看不出殿下到底要干嘛?朝中谁还有这水平?”
赵阔眸色陡然一凝,心头忽然跳出两个字:唐安。
太子这段时间接触过的,就只有唐安,通文馆门前那一副对联,还是唐安卖给太子的,单单是那一副对联,通文馆就压了国子监一头。
“嗯?怎么?丞相知道是谁?”齐衡敏锐察觉到了赵阔的情绪,连忙问道。
赵阔微微颔首,道:“唐安。”
齐衡和孙诚相视一眼,都满脸疑惑:“唐安?谁?京都有这号人物?”
赵阔看向两人,道:“永安侯府前世子,新任南城县县令。”
“县令?”
齐衡眉头微皱,道:“一个七品县令,能对太子造成这么大的影响?相爷莫不是开玩笑?”
“开玩笑?你觉得本相在和你闹着玩呢?”
赵阔脸色有些难看,道:“退朝后,我接到了南城传来的消息。南城外的那几万流民,被京都各大豪族给抢夺了。”
“抢了?什么意思?”齐衡和孙诚一脸懵逼。
“字面意思,就是几万流民,被京都豪族瓜分了。”
赵阔抬头,盯着齐衡和孙诚道:“他让京都豪族知道流民不是灾难,而是廉价劳动力,他们不需要出钱,只要出一日三餐,就能让这些流民死心塌地帮他们干活。”
“什么?这怎么可能?!”孙诚和齐衡猛地站了,声音都尖锐起来。
“怎么?很难以置信吗?但这就是事实。”
赵阔冷笑一声,道:“一个七品县令,只是动动嘴,就让整个京都帮着他赈灾,这种赈灾方式,你们以前见过吗?”
孙诚和齐衡脸皮都在轻微抽搐,这真没见过。
他们只见过灾荒之年世家大族为什么给灾民施粥,不是他们有多善良,而是不给吃的,灾民饿极了是要自己抢的。
但像唐安这种搞法,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啊!
“就算如此,那也不太可能吧?”
孙诚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就算唐安赈灾有想法,但是否支援魏国,是国家大事,一个七品县令,也配过问国家大事?”
赵阔盘着核桃,道:“本相也只是怀疑而已,至于是不是唐安,的确还需要查一下。”
“如果是,那这个人就不能留了。”
梁帝的小秘密对孙诚他们而言是秘密,但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如果唐安真是皇帝要等的人,那他就必须死。
“老爷,出事了,出事了……”
这时,管家连滚带爬闯了进来,指着门外道:“少爷,少爷被人给绑起来了,他说他是南城县县令唐安,前来要账的。”
听到这话,赵阔,齐衡,孙诚都愣住了。
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敢到丞相府要账?他是疯了吗?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宰相门前三品官啊?
“不……不仅仅是赵少,孙少,齐少他们也被抓住了,瞧唐安这意思,从丞相府要完债,就得是齐家和孙家了。”
管家声音弱了下去。
“什么?!”
齐衡和孙诚猛地站了起来,连他们的儿子也被抓了?也敢去他们府上要债?他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穷疯了?
“好,好得很,在京都本相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狂的人了。”
赵阔起身便就往外走,脸色铁青道:“本官倒是要会会这小县令,看他哪里来的底气,敢在本相面前跳。”
齐衡和孙诚也都脸色难看,抬步跟在了赵阔身后。
片刻,三人便出了丞相府大门。然而,看到丞相府门前的景象后,赵阔,齐衡以及孙诚脸色都黑了。
此时丞相府前已经围着很多看热闹的百姓,正冲着丞相府指指点点,而赵铮和孙浩然等一群世家子弟被围在中间,十几个人被绳子捆绑着连在一起,就跟一串蚂蚱似的。
嘴里,还全都塞着布匹。
而在前方,站着的则是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年郎,正抱着双手和身边的女孩说着什么,嘴角还挂着和煦的笑容。
他们出来了,他竟然视而不见。
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赵阔冷眸扫过全场,最后目光落在唐安身上:“你就是南城县新任县令是吧?不知道吾儿犯了何事,竟然劳驾唐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今日说出个所以然还自罢了,否则,唐大人想想会是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