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熟悉的气息,虞笙虽然脑子有些迷糊,却也知道,自己是在裴渡怀里。
喜悦的情绪从内心深处溢出来,虞笙笑着看向裴渡,精致秀气的五官上写满了开心。
裴渡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眉眼之中满是笑意。
“裴渡。”虞笙的声音有些迷糊,但视线却是清醒的。
“嗯?我在。”
“今天的月亮真美,我想去赏月。”
裴渡又“嗯”了一声,拦住她腰的手掌微微用力,让她的身体完全贴合上自己。
下一瞬,虞笙感觉自己飞起来了,双脚离地,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小,连呼吸都多了几分凉意。
酒意瞬间散了几分,虞笙紧紧抓着裴渡胸前衣襟的同时,也好奇地朝着下面张望着。
他抱着她,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亭台楼阁,跃过闹市喧嚣,最终停在了京城最高的摘星阁上。
四下漆黑,唯有月光明亮皎洁。
落地的时候,虞笙惊讶地打量着四周:“不是说摘星阁不轻易对外人开放,我们能上来吗?”
裴渡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们这不是上来了嘛,放心吧,无人会知道。”
只要是裴渡说的话,虞笙都愿意相信,她立即将一颗心放到肚子里,抬头纵览今晚的月光。
夜色如墨,星河低垂,皎白的月色和京城中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织就了一幅虞笙从未见过的恢宏场景。
风吹起她的裙角,先前的那点酒意散了个干净,虞笙有些发愣地看着身旁的裴渡。
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已经一起度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了。
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但只要彼此心中都有所牵挂,虞笙便感觉知足了。
感觉到她的眼神,裴渡也转过身来看向她,“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时候能再也不分开。”虞笙看着他好看的眸子,如同被摄了魂一般,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候的时候,她的脸瞬间爆红,慌张地摆手解释:“不是,我是说,说这么美的月色,能不能永远跟在我身后,天天都能看到。”
话音落,虞笙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紧紧地凝视着前方,不敢侧身看裴渡的表情。
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虞笙周身都警觉起来,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宠溺的轻笑。
他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从后往前罩住了她。
靠近的瞬间,虞笙感觉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
裴渡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变得十分零碎。
虞笙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从他口中吐出的那几个字。
“不会太久。”
这般肯定又明确的答复,让虞笙一整晚都陷在飘飘然的感觉之中。
一直到裴渡拥着她回到了晖园,她感觉自己仍然置身于高处的天宫之上,有一种极不真切的期待感。
导致她兴奋得大半夜没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
她下意识地喊“裴渡”的名字,进屋的却是清荷。
“姑娘,世子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忙,他晨间还亲自为您煮了粥,说您昨夜喝多了酒,今早起来喝点粥暖暖胃。”
清荷将一直在灶上温着的粥端了上来,虞笙洗漱之后坐到桌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裴渡亲手做的粥,整个人被简单而真切的满足感包围着。
这夜之后,虞笙见到裴渡的时间变少了。
他偶尔回来,也总是在深夜,身上还带着浓厚的血腥气。
虞笙每每焦急地从床上爬上来为他包扎伤口,满心满眼都是心疼的神色。
裴渡却反过来安慰她:“不要紧,我不疼阿笙。”
虞笙从不敢将心里的担忧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裴渡在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她,更是为了他自己。
她不想动摇他的信念,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自己会在晖园等他。
裴渡不在的时候,虞笙也尽可能地让自己忙起来。
如今蒋氏被关进了佛堂,一墙之隔,再也没有人盯着她,她便可以展开拳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城外庄子里种的葡萄已经完成了第一波的采摘,虞笙请酿酒师酿造出来的葡萄酒,也开始上市销售。
她性子稳妥,没有自己开店,而是将葡萄酒放在几家靠谱的酒庄寄卖。
最开始上市的那段时间,对于这种新奇的酒,铺子里几乎无人问津。
吴伯还有清荷几人都急得不行,问她要不要想些法子,好好地给这葡萄酒打个广告。
虞笙却泰然自若地说不急。
因为她知道,距离西域使臣到访已不足一月。
届时,葡萄酒在宫中广受赞誉,在民间,自然也会成为大家争相追捧的东西。
对于这桩生意,她有着十足的信心。
但是对于别的事情,她却不能做到如此淡定。
天气越来越凉,每日晨起的时候,都能看到院子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但她上一次见到裴渡,竟然已经是在秋日了。
这是裴渡离开最久的一次。
她虽然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会胡思乱想。
但心里总归是不安的,毕竟她知道,他如今在做的事情十分危险。
在许多日的惴惴不安之后,虞笙逐渐养成了习惯。
每日起床之后,要先去晖园后面的小佛堂上一炷香。
还要给颜夫人磕头,祈求她保佑裴渡平平安安。
京城降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裴渡回来了。
傍晚时分,晖园的大门被推开,门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是谁。
在看到是裴渡之后,立即欢快地奔走,一边跑一边喊,“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正在房里绣香囊的虞笙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清荷又重复了一遍“世子回来了”,她才腾地一下站起身。
她跑到门口时,裴渡也正好进了院子。
许久不见,他瘦了许多,下巴上长出了一层青黑的胡茬,摘下斗篷的瞬间,头上竟然也冒出来一些发茬。
虞笙被他这般模样吓了一跳,呆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没有动作。
直到裴渡轻轻唤了一声“阿笙”,熟悉的感觉才涌上心头。
她不敢想,他是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酸涩的感觉在心中奔腾,虞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着扑到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