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要做什么?
自然是杀了齐寒梧。
不过她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如男女主那般大义凛然,她只是不想让命书借这恶妖钳制自己。
命书要她成齐寒梧的爱妾,无非是想让她加入他的阵营,再次与男女主敌对,可她偏不想如它所愿。
最干净利落的解决方式,便是趁命书不在,把这残暴荒淫的大魔头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等命书回来,她只需要说齐寒梧欲对她图谋不轨,情急之下失手杀了他,想来命书也无法苛责什么。
毕竟,她的攻略对象只是林惊鹤,而不是别的男人。
正如风逸之所说,这齐寒梧的侍卫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贴身守护,其中不乏实力不菲的高阶捉妖师。
若她想动手,只能挑在“侍寝”时,只有那时候侍卫才会远离。
毕竟,除非癖好特殊,没人喜欢被人旁观……
辇车上,齐寒梧垂眸望向怀中柔弱无骨的少女,拨弄着墨玉扳指:
“以往本城主抢美人入府,都是抵死不从,仙女倒是格外与众不同。”
“什么仙女啊。”
白苓娇羞嗔了他一眼,葱白指尖攀上男人衣襟,眼尾染着桃色胭脂,“大人唤我阿苓就好。
辇外忽有风起,卷起茜色纱幔。
齐寒梧忽然倾身,玄色大氅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白苓瞥见车帘外侍卫佩剑寒光一闪,顺势靠得更近些。
“大人生得丰神俊逸,又贵为一城之主,阿苓跟大人是心甘情愿。”
尾音化作一声轻笑,指尖状似无意划过他喉结。
“那些人不愿跟大人,定是瞎了眼。”
少女似在为他打抱不平,一颦一笑皆是灵动。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被美人夸奖,齐寒梧很受用,指尖挑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轻嗅:“阿苓好香啊,莫非真是花神下凡?”
“大人真会说话。”白苓佯装害羞别过脸,不动声色将自己的头发抽回,眸底划过冰冷。
再转过来时,笑靥依旧明媚,比花车上盛开的月季还要娇艳几分。
男人的目光渐渐变得痴迷,不由自主靠近,却被少女灵巧避开。
“阿苓?”齐寒梧挑了下眉峰。
“大人,人家含羞嘛。”白苓双手抱在胸口,一副忸怩作态,“现在还在外面呢。”
少女微垂首,斜挑起眼波看他。
从齐寒梧的角度,能看见细碎青丝掩映下的一截雪白细颈,折着脆弱弧度,像是一支不堪承欢的花枝,对男人来说极具有诱惑力。
齐寒梧笑得越发轻佻。
他忽又凑近,鼻尖几乎触到她耳垂。
“阿苓的意思是,等到了本城主的卧房,便可以亲近了?”
“大人真讨厌!”白苓又嗔了他一眼,“大人这是明知故问呢,再这么坏,小心阿苓不理你了。”
“好好好。”男人对美人向来有耐心,“是本城主的不是,阿苓某恼。不过……”
他擒住美人细腕,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挑起她的尖尖下巴。
男人语气暧昧:“等到了卧房,可就容不得阿苓害羞了。”
“大人!”少女推搡了他胸膛一下,似娇似嗔,没什么力度,只是勾得人心痒痒。
男人描摹她面容的目光越发痴迷,忍不住吩咐外面加快速度。
如此急色的表现让白苓很满意,不动声色勾起一抹讥笑。
在卧房里由不得她,是由不得他自己才对吧?
大淫魔,等会本姑娘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白苓呵呵冷笑,在心中摩拳擦掌。
在她的预想里,今晚她就能把人给杀掉,而后逃之夭夭,却不想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齐寒梧在车辇上还表现的对她兴致满满,可刚下车便似变了个人,不仅不再看她一眼,还吩咐侍卫把她快些送走,离城主府越远越好。
“大人,你不要阿苓了吗?”连门都没进去的白苓睁圆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望向那道无情的背影。
“没兴趣了。”男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道。
白苓歪了歪头,好半晌没有回过神。
不是,他不是大淫魔啊,她这么一个绝色大美人摆在这,都没吃到口,怎么就没兴趣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不能暴露,只能任由两个侍卫把自己架走。
不过虽然如此,她痴情的戏码也没有中断,深情款款叫嚷着:“大人,阿苓真的很喜欢你啊,求你收阿苓为妾吧!……不做妾也可以,只要让阿苓陪在你身边就好!”
少女声音婉转哀戚,情真意切至极,任是谁听了都会为之动容,可那个玄衣金冠的男人脚步都不带停顿一下。
白苓眼角抽搐,心中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她图谋不轨?
但不应该啊,他若是真知道她要杀他,大可以让侍卫直接处置了他,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送她离开。
难道是不想在城主府动手?
白苓觉得很有可能,便开始观察起护送她离开的两名侍卫,初步估计是能对付的,才松了口气。
转过一个小巷,城主府那边看不见了,她本准备直接把这两人解决了离开,却不想后面突然传来一道通传:
“城主有令,把人送回来吧!”
白苓掌心聚集的妖力倏然收回,没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是,这魔头是有病是吧,一会要一会不要的,耍人很好玩是吧?
可人还没杀,白苓只能收敛所有气焰,还得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
两个侍卫又把白苓送回城主府,这次她倒是进了大门,又由两名侍女领着来到盥洗室,要她清醒干净后直接去伺候城主。
白苓以“害羞”为名把几个侍女打发出去,估摸好时间后,就用妖力伪装成刚洗完澡的模样出去。
几名侍女便将她领进一间金碧辉煌的卧房中。
卧房里没有一个人,白苓初步熟悉环境后,见迟迟没有人过来,索性坐到床榻上把玩起珍珠床帘。
那一颗颗珍珠饱满而浑圆,大小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白润中渗出淡淡的紫色彩晕,很是漂亮。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人造珍珠,能聚齐这么多的一模一样的天然紫珠做成床帘,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必然消耗大量的人力财力。
真不愧是一城之主。
白苓不屑冷嗤一声,耳尖动了动,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瞬间就恢复天真无害的模样。
不多时,一双织锦云纹靴落在她眼底,再往上是玄色衣袍。
她慢慢掀起睫毛,盈盈看向男人,娇柔喊了一声:“大人,你总算来了,阿苓都快等不及了。”
尾音浸了蜜似的打颤。
少女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戳了戳他的腰带。
齐寒梧垂眸看着她,握住她作乱的手指,勾唇邪笑:“让阿苓好等,是我的不是。”
“大人,你一开始把阿苓送走,现在又把阿苓接回来,是在戏耍阿苓吗?”
白苓抽回自己的手指,将身子往旁边一扭,只给他留下一个怨气满满的后脑勺。
少女有自己的几分小脾气,并不会让人讨厌,反而会更加可爱。
齐寒梧哑然失笑,坐在她旁边,将人搂进怀里,“是我的不是,我就是见阿苓可爱,想逗逗阿苓。”
“那可还满意了?”白苓斜挑着眼尾看他。
“满意,自然满意,得知阿苓对我的真情,自然是满意的。”齐寒梧突然低笑,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错金香囊递给她,“这是赔罪礼。”
白苓欢喜接下,放到鼻尖一闻,眸光却凝结成冰。
迷魂草,能使人昏迷,还有致幻之效。
她望向笑得风流迷人的男人,故作懵懂:“大人,这里面是什么啊,真好闻,阿苓很喜欢呢。”
“阿苓喜欢就好。”男人温柔替她将鬓发捋到耳后,“这是一种草药,有活血化瘀之效,还能……”
他凑到她耳边,暧昧吐息:“助兴。”
白苓瞳孔一缩。
不是,迷魂草能助兴,她怎么不知道?
是出什么新款了?
不应该啊?
白苓望向男人笑意幽深的眼睛,装作迷醉深嗅。
当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颈侧动脉时,便恰到好处让瞳孔涣散。
倒下的瞬间,她听见雕花窗同时落锁的机括声。
齐寒梧晃了晃她,见她没什么反应,居然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总算安分了,怎么这次还碰上一个上赶着的。”
他笑了声:“小姑娘瞧着挺聪明的,怎么就不清醒主动要来我这狼窝呢……”
后面的话白苓没有听见,因为男人已经走远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没有碰她分毫,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