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李晓明反应过来,蒲荣一把将马车的缰绳塞到他手里,说了句:“太爷你驾车。”
随即如一道闪电一般,拿着个装粮食的麻袋跳下车去,迅速往小男孩头上一套,抱住麻袋三步跳回车上。
李晓明被蒲荣这番操作惊的目瞪口呆。
回头一看不见了刘新,等回过神来,刘新也抱着个麻袋跳回车上。
二人将装有小孩的麻袋分别按在两侧的车梆下,各伸出一只手捂在小孩的口鼻处,不让小孩发出声音。
李晓明此时才反应过来,大怒道:“你二人怎能如此胡来?
自古道‘祸不及妻儿,罪不及父母’,更何况是如此幼小的两个孩子?”
刘新急道:“大人,赶快赶车走吧,咱们回去再说。”
李晓明生气的瞪着他,不肯赶车走。
蒲荣哀求道:“太爷,咱们只是借用两天,不伤他们性命。”
“太爷,有了这两个小娃,咱们能少死很多人。”
“大人,千错万错是我和老蒲两个人的错,您要责罚我们,先回去再说。”
“太爷,如今捉回来了,要是现在放了,恐怕咱们都要交代在这。”
敌不过蒲荣哀求的目光,李晓明心里一软,长叹一声,一鞭子抽在马背上。
心中愧疚道,我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人,今天干的是啥事?
由于城内一直在施工,一大群木匠干活,‘邦邦’、‘咚咚’的,噪音很大,没人发现这边的情况。
城门口值守的兵丁知道他们是送粮的,问都没问一句,就放他们出了城。
马车快速出了城,谁也不知道、谁又会想到:
汉复县的县令带着县尉和主簿,把张铭凯堡主的孙子、孙女被给绑走了。
回程的路上,汉复县的领导班子气氛沉闷,谁也再没心情看山、看水。
“蒲县尉,我一直认为你为人忠厚,没想到如此的狠毒卑鄙,竟然能干出这种事,你可是一县武官,也不怕传出去遭人耻笑。”
蒲荣闻言,沉默无语。
他干这事也是有原因的,之前他率县兵攻打黑苗族时,被张家堡的少堡主张奎带兵偷袭,死了那么多属下,他深恨张家堡。
今天探营又发现张家堡不仅难以攻取,而且他们还准备要先动手了。
如今拿了张奎一双儿女,不仅能让他张奎难受几天,而且还能让张家堡投鼠忌器,实在是大有好处。
可他毕竟是个习武带兵之人,干出这种绑小孩的事,传出去确实不光彩。
现在听了李晓明絮絮叨叨地骂了他二人一路,心里也颇感后悔。
“还有你,刘新,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你读了十来年的道德文章,都读进狗肚子去了?
是哪位圣人教的你绑小孩?”
刘新垂着头,抓着把铅珠哄着两个小孩子玩,张奎的这双儿女极省劲,只要有得玩就不哭也不闹。
刘新跟蒲荣的情况一样,他唯一的至交好友,曹安县令就是因张奎带兵偷袭导致自杀身亡。
李晓明是从现代过来的人,平素里看到关于人贩子拐卖儿童的新闻,都会义愤填膺地在下面发表评论。
坚决支持对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处以极刑。
如今自己也被动地参与了这事,尽管是敌人的孩子,但他还是觉得接受不了,过不了道德那个槛。
蒲荣情商最高,看太爷一直生气,灵机一动道:“太爷也不必生气了,我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
要报仇也不会找这两个小孩子报,如今我们也知道错了。
但也没法直接送回去了,干脆交到他们的舅舅、外公手里,他们也是至亲,想来照顾起来最方便。
对外只说是,看他们两个在牢里孤苦,咱们特意把他们外孙、外甥接来陪他们几天。”
李晓明一听,心想:对呀,张奎娶的陈应虎的妹子,陈应虎是这俩小孩的亲舅舅,陈信龙是小孩的姥爷。
这两个还在县衙牢里关着呢,回县衙后交给他们两个,也算是把孩子还给他们了。
想到这,不觉气也消了一大半。
与二人商量了一下,此地距汉复县城还远,担心张家堡会追来。
不如先往西边汉葭县城方向走,再辗转向南回家。
如此,即便张家堡发现孩子不见了,怀疑是敌人渗透绑架,派兵来追,他们也定能避开追兵。
于是三人重归于好,一路上又吹起牛逼来。
看着这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十分可爱,李晓明这个心慈手软的好人,心里渐渐嫉妒起这个坏蛋张奎,竟能儿女双全。
三人正驾车向汉葭县方向行走间,只见前方迎面而来数骑人马,走近一看竟是官兵。
为首一人,身宽体胖,有四十岁年纪,穿菱纹锦袍,头带进贤冠,腰悬长剑,一眼望去颇有威仪。
这人向李晓明几人望了一眼,突然目露惊疑,厉声道:“站住,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李晓明拱手笑道:“阁下可是汉葭县令曹吉龙么?”
“正是曹某,你是何人?“
李晓明下了马车,向曹吉龙微笑道:“我乃汉复县令陈祖发,今日得遇曹兄,幸会幸会。”
那曹吉龙见李晓明三人身穿短褐,心里有些疑惑。
但看面前之人仪表堂堂,况且听说汉复县令刚上任一个月就剿灭了陈家寨,威名赫赫。
他毕竟是一县之主,眼光和见识不差,不敢轻视目前之人。
也下马拱手道:“久仰陈县令大名,今日幸会了。”
“陈县令怎么这样的打扮,不知来鄙县有何公干?”
李晓明笑道:“因我县粮食收成不好,今年秋季赋税仅收得一千多贯,在下十分头疼。
听说贵县一向精于农事,特地来此走访走访。”
那曹吉龙苦笑道:“陈大人哪里听来的这话?
我县虽然人口比贵县多些,但今年赋税也仅得不到三千贯,几乎不够向郡里交差的,何谈精于农事?
真是令曹某惭愧呀!”
“曹县令过谦了,我看大人神色匆匆,不知意欲何往?”李晓明问道。
曹吉龙笑道:“我有一好友,今日有事邀我相商,特去寻他。”
“哦,原来如此,那曹大人请便,我们就不过多叨扰了。”
曹吉龙向车上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请问这两个孩子是......?”
“哦,这是县里主簿的一双儿女,我平日里甚为喜欢,今日特带他们一块出来走走。”
曹吉龙拱手致歉道:“今日本该请陈大人到县衙坐坐,因不得空,只好改天再专程拜望了。”
“好说好说,曹大人快去忙吧!”
曹吉龙拜别李晓明三人,一路向东而去。
行得数里,向北转向,又行不到二、三里,只见迎面而来数十骑,为首一人他却是认得,正是张家堡的少堡主张奎。
张奎勒住马,向曹吉龙拱手道:“你好曹世伯,可曾见三人赶着大车带着两个孩子?”
曹吉龙眼珠一转,顺手一指,说道:“刚刚见到三人乘马车往南去了,倒是没注意有没有孩子。”
张奎说了句,我父亲在寨中等您,便火急火燎带着人往南追去。
曹吉龙冷眼看着张奎的背影远去,微微一笑,径投张家堡而去。
(各位亲,你们都支持战争中绑架小孩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修改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