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倾面露窘态,打哈哈,“没跑,我……我就是站起来伸展一下身体,刚才坐太久坐麻了。”
她一边说一边整了一套体操前奏。
顺带再敷衍的傻笑两下。
迟陌忱看着她扭动的腰和四肢,陷入沉默。
扭了不知多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按停她的动作:“别扭了,扭得不好看。”
苏忆倾:“……”
她真真切切被气笑了。
那张嘴,就吐不出一个好字吗。
“我的意思是你穿着礼服,不适合做伸展动作。”迟陌忱特意移开了视线,并未落在她身上。
闻言,苏忆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搭。
雾蓝色纱层裙,上半身虽说不算露,但若做大动作,还是难免。
所以她刚刚在迟陌忱面前扭的那么一会,其实是在自露……
啊哈哈,漂亮,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她吸口气,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迟先生,您有话直说。”
等待答复的间隙,苏忆倾漫不经心的撇眼,不由得站直了些。
会场里多少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全是打探与审视。
外加丝丝不解。
许是觉得迟陌忱竟然会主动前来寻她,还成功产生了交联,实属不可思议。
苏忆倾头皮发麻,受不住这样的目光。
“你确定要现在开始吗?”
苏忆倾眼皮跳动,踌躇。
现场是很多人,不方便私谈。
可若是换一个没人的地方,指不定那些看戏的人怎么想。
孤男寡女,谣言四起。
“当然,就在这说吧。”她坐回方才的位置。
迟陌忱由她,坐下前际隔空给文彬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遣散周边盯着这里的人。
少了许多道视线,苏忆倾自在很多。
然而,没缓两口气,要命的来了。
迟陌忱掏出手机,找到一张照片,摆在苏忆倾面前:“先看看。”
苏忆倾不明所以,闷头看,一整页纸只读懂了【基因报告】四个字,底下那一串串数字像是密文,看得人脑壳疼。
“基因报告?”
干嘛突然给她看这个东西。
“嗯,65.8%这个数字,能读懂什么含义吗?”
“不懂。”
“这是苏苏的基因报告。”
苏忆倾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心口那处,仿佛吊着一块铅铁,扯着她的心不断下坠。
迟陌忱进一步解析:“准确来说,是将苏苏的基因和普通人类的基因进行对比得出的结论,这个数字说明苏苏不是人类。”
苏忆倾再难维持冷静,拘着脊背对上身边人幽深的眼睛,那里犹似一块禁地,一旦闯入,将跌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万劫不复。
而她正被那口深渊紧紧吸纳着。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苏苏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她憋了半天,脑子混沌,只憋出一句无意义的反驳。
事实上,她的自乱阵脚已经让迟陌忱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苏忆倾,在客观事实面前,你的辩驳显得很羸弱。”迟陌忱拿回手机,继续攻破她心理防线,“苏苏到底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在替他隐瞒罢了。”
苏忆倾只觉眼前发黑,手脚发冷。
她拢了拢掌心,进来会场这么久,现在才后知后觉里面冷气这么足。
足到吸走了她大脑的氧气,令她无法聚拢思绪。
漫长的沉默中。
迟陌忱再度瞥向她佩戴的头饰,不紧不慢的等待她回神。
事实上,苏苏是否人类无关紧要,苏忆倾承认与否,于他而言意义不大。
他唯一想弄清的是,眼前的苏忆倾究竟是不是他梦境里的倾倾人鱼。
从始至终,要找的都是她。
只是,秉持着严谨,他必须要亲眼见到那条漂亮鱼尾才敢完全确定。
害怕找错,也害怕她不是。
他甚至有时在想,如若世上真有一条倾倾人鱼,他希望会是苏忆倾。
眼下,苏忆倾揪着裙子,不敢乱言。
迟陌忱何等精明,自己惶乱的反应只怕难逃他怀疑,更何况他手中还有苏苏不是人类的证据,而自己和苏苏关系非常,稍一推敲,真相显而易见。
她说得越多,给予迟陌忱的暗示便越多。
最好的法子,是沉默以对。
于是,她开始装没听到,死不回应。
看穿她心思的迟陌忱也不急,兀自轻笑了声,陪她耗着。
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没必要追问,只需看到她的反应即可判断。
隔了会,他的手缓缓上升,指尖捻起她一个头饰,放在手中把玩,语速不疾不徐,别有深意:“苏小姐这个头饰的形状挺有意思。”
头饰?
苏忆倾不解的抬手摸上发顶,反应过来后,整个人愣住。
糟了,忘了这个!
今天弄造型时造型师那有好几款不同形状的头饰,可苏忆倾想着自己的芯子是人鱼,就挑了一个人鱼形状。
千算万算,没算到迟陌忱也来参加生日宴。
呵呵,真是世事无常。
她眼珠子转悠几圈,干硬的附和:“我……我挺喜欢的。”
“是吗?”迟陌忱拖长尾音,好似在调侃她的自欺欺人,“人鱼,跟你挺配的。”
苏忆倾忐忑到不敢喘气。
即将撑不住时,苏洐寻来了。
见迟陌忱也在,他浅浅打声招呼,随即看向苏忆倾:“宴席快要开始了,我们一家人坐一起。”
他的到来简直如同救星。
苏忆倾匆匆起身,点头如捣蒜:“好,我们快走,别让爸爸妈妈等急了。”
苏洐:“?”
这么着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驻足,稳住身形,客套的朝迟陌忱问了句:“迟先生要一起吗?”
苏忆倾:“!”
此刻她真想把苏洐的嘴巴给缝死。
多余问这一嘴干什么,还嫌她不够慌吗!
迟陌忱惬意的睨向苏忆倾,颇为恶趣味的反问:“苏小姐,方便吗?”
苏忆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太方便呢。”
话音方止,后脑勺受了苏洐轻轻一巴掌:“怎么说话呢,能和迟先生坐一桌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苏忆倾:“……”
丫的求之不得。
她只后悔来参加这场生日宴。
“快,重说。”苏洐以哥哥的身份“威压”。
无奈,苏忆倾耷拉着眉形,敷衍道:“方便。”
“笑一下。”苏洐再次施加威压。
“……”
苏忆倾猛提一口气,挂上假笑,“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