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陌忱勉强听清。
关灯?
是了,如果四周陷入黑暗,人鱼失去视力,攻击的频率也会适当减弱,即使不能完全阻挡他们的攻击,也足以争取一些时间。
他急忙抬头去寻找灯的开关键,可又放心不下怀中人。
“快。”苏忆倾推他。
他应声而动,伴随几声闷哼,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
约莫半分钟后,原本亮堂的内部大厅倏然陷入黑暗中,猛烈的撞击声也随之减弱,四周只听闻一阵阵人鱼发出的低吼及人群的痛吟。
“怎么回事?!”声音是吴博士的。
迟陌忱摸黑回到苏忆倾身边,压低声音:“能站起来吗?”
“不能。”苏忆倾缓了这么一会,情况好转许多,话音一偏,“你没事吧?”
“死不了。”
“我哥呢?”
“太黑了,看不清。”
苏忆倾心跌了跌:“你还有余力扶我一把吗?”
她刚止音,便感受到了迟陌忱作用在她身上的力道,遂借着这股力道坐起,牵动了腹部的撞击伤,嘶哈两声。
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大厅的灯忽然又亮起了,苏忆倾和迟陌忱心口同时“咯噔”一下,移目看去。
是周止平,他站在灯的开关键那处,讥笑。
“真是狡猾啊,以为关了灯就没事了吗?”
顿时,那些发狂的人鱼再次发起攻击。
苏忆倾呼吸骤乱。
眼看两条人鱼朝着她和迟陌忱撞来,出于本能,她曲起腿,将头埋在膝间,缩成一团。
后一秒,整个人落入一个怀抱,再次被他圈进怀里。
苏忆倾愣住。
不知是现场状况太紧急还是源于其他,心跳无端加速。
她闭上眼,然而预感中的撞击并未到来,一瞬之间,周围发狂的人鱼恍若从未出现过,没了声息。
苏忆倾从迟陌忱怀中退出,抬眼去看,不禁怔住。
所有的人鱼都躺在地上,陷入了沉睡。
对比之下,周边人群的呼痛声极为醒耳。
众人视线不约而同的移至大厅入口,只见一个女人站立在那儿,神情冷肃,眸光寒凉,身前悬浮着一颗血色、发着红光的珠子。
苏忆倾看呆。
“你是谁?!”吴博士指向女人,直至看清了她身前的珠子,双目呈出些许惊惶,“血珠……你是人鱼?”
“这不可能,这里所有人鱼的血珠都已经被我取走,他们都受我控制,你怎么会……!”
吴博士连连后退,眼里浮现恐慌。
这些人鱼受他控制,便是因为失去了血珠,里面蕴含的能量他们无法使用,可眼前的雌性人鱼是拥有血珠的,且他能感觉到,那颗血珠蕴含的能量要比实验室里所有人鱼的血珠蕴含的能量都要强。
转瞬间便能令全部发狂的人鱼都恢复正常,陷入沉睡。
这也意味着,那个女人不是他能够对付的。
周止平适时出声:“博士,她不是实验室里被抓的人鱼,从没见过。”
吴博士这下是真的怕了,从外面来的人鱼,不受他控制,万一……
果不其然,下一息,女人到达他跟前,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往空中一甩,而后重重摔到地上,接连几次重摔,吴博士口鼻流血,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女人蹲下,从他衣服里掏出一个不明仪器,抬脚损坏。
收拾完他,周止平是下一个。
不过一会儿,实验室里的人都被收拾了个干净、一个不落。
女人转而行至苏忆倾身前,用血珠给她疗伤。
苏忆倾只觉有一股暖流逐渐填充身体,舒服得让人想要喟叹,很快,腹部的疼痛感消失了。
她站起舒展身体,一身轻盈。
“多谢。”她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充满好奇心,太多想问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不远处的苏洐嚎叫一声,“好心人,能不能也给我来一下?”
他半边脸高高肿起,疼得紧。
见妹妹轻易被治好,也动了心思。
哪料女人白他一眼,将血珠收回体内,什么话也没留,转身出去。
苏忆倾追出两步,却顾及现场,选择留下帮忙。
待她扶着迟陌忱走出机构时,看到站在海堤边的那抹身影,脚步驻足。
凌晨三点的天际,宛若被浓稠如墨的黑暗吞噬,机构外的几盏照明灯将这一小方地照亮。
女人面朝大海,背影孤寞。
咸湿海风撩动她的衣裙和长发。
察觉响动,她转身,和苏忆倾目光交汇。
对视良久。
她依然一字不发,蓦然往海面一跃,接触海水一刻,双腿变为鱼尾。
自此,隐没在茫茫大海中。
苏忆倾和迟陌忱眼里纷纷闪烁错愕。
只因那条鱼尾是五彩斑斓的!
在不明不暗的光线下显得极为耀眼。
苏忆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
她到底是谁?
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为何两人长有一模一样的鱼尾?
为何她只治疗她一个人?
可这些疑惑,没人给她解答。
“你看到了吗?”挂在她身上的迟陌忱问。
“什么?”
“她的鱼尾。”
“看到了,然后?”
迟陌忱眸光下沉:“和我梦境中倾倾的鱼尾一样。”
苏忆倾装傻:“然后?你要跳海去找她吗?我可以送你一程。”
迟陌忱垂首,幽暗的眼底隐藏着其余情绪,用着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我的意思是,你的鱼尾和她的一样。”
苏忆倾梗了梗:“我不是人鱼,没有鱼尾,你搞错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两人做同样的梦这事已说穿,她就是倾倾人鱼,既定的事实。
即使基因报告显示不一,但那已不重要,或许在她身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结果出错。
眼下,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莫须有的事,承认什么,就算我们做了同一个梦,也不能说明我就是人鱼。”
“呵……”迟陌忱从喉间发出声轻笑。
藏吧,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的。
他等得起。
“嘶——”忽然有人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苏忆倾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男人不语,唇边的弧度徐徐加深。
而在他们身后,由人搀扶着目视全程的苏洐暗暗咬牙。
他就知道这两人不对劲。
“迟先生。”他唤了声。
迟陌忱回头。
“你的腰能从我妹的指尖里挪开吗?”
迟陌忱:“……”
被掐的是他,到头来还成了他的不是。
这兄妹俩,一个赛一个奇葩。
“苏小姐,还要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