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那头的咆哮声更加凶猛了,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我身体好着呢。
肝也没问题,不需要你给我开什么药喝。
你就说,你在我们同德堂坐诊,是不是要考虑我们医馆的收益?
人家病人都已经要求吃药了,你就给人家开一些滋补的药,也不是不可以。
吃了也不会有什么坏处不是吗?
姓冯的,像你这样,有银子不赚,就是仗着这同德堂不是你自己开的。
要是你自己开的,你绝不会将病人往外推。”
“非也非也,正所谓是药都有三分毒。
就算是滋补的药材,也不能乱喝。
想要调养身体,回去好好食补也是可以的。
方才我已经给那位公子细细把过脉,他身体无病。
只需要食补便可。
何必喝药?”
辩驳的声音依旧不急不躁,很是温和。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咆哮声过后,便是一阵咳嗽声。
“吴掌柜,你这又是何必呢?”
……
沈意如坐在马车上,听了好一会双方的争执,最后确定吵架的双方应该是同德堂的吴掌柜和她要寻的冯大夫。
看来冯大夫虽然固执,但是脾气却是出奇的好。
就算是争吵,也能做到这般儒雅平和。
她推开车门,下了马车。
青瑶立刻跟上。
她抬步走进同德堂。
吴掌柜见又有人上门求医,立刻收起方才的怒火,上前迎人。
当她看见来人一身贵气的打扮,还带着丫鬟,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他忙拱手一礼,笑道:
“小姐可是来求医的。
我们同德堂的冯大夫医术精湛,今日正好是他坐诊。”
说着,吴掌柜往一旁让了让,同时给冯大夫使了个眼色。
告诫他,不许再将病人往外推。
冯大夫却是不为所动,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直接摆了摆手道:
“两位姑娘的气色极好,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话一出,吴掌柜简直要被气跳起来了。
他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提醒冯大夫,
“人家姑娘上医馆来,必是来求医的。
你就算是医术再高明,也应该至少给人把过脉之后再做定论吧?”
说完之后,还给了冯大夫一个警告的眼神。
冯大夫垂眸,当没看见。
沈意如将吴掌柜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只淡淡一笑。
之后,缓步上前,坐在了冯大夫跟前桌案的对面,
“冯大夫,听说你医术极为高超。
我今日就是特意为你而来的。
我平日里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大毛病。
只是偶尔会有些头晕,想让冯大夫替我把把脉,看需不需要喝些汤药调理身子?”
冯大夫闻言,也没有再推脱的理由了。
他朝着沈意如温和一笑,
“那便伸出手腕来,让我给你先把把脉。”
沈意如照做。
冯大夫不慌不忙地给沈意如细细把了脉,之后如实相告,
“这位姑娘,从脉相来看,你身体康健。
平日里应该不会有头晕的毛病才是。
若是时常会觉得头晕,或许是因为休息不够。
你回去之后,每日记得早些歇息便可。”
这话一出,吴掌柜直接被气得头顶冒烟。
就在他出言训斥之前,沈意如先一步开口追问,
“除了早些歇息,就不需要喝一些汤药调理吗?
你不必替我心疼银子,本姑娘有的是银钱。
冯大夫,您按照我的脉相给我开一些药吧,不论多贵我都吃得起。”
说罢,沈意如转头看向青瑶。
青瑶立刻拿出一张一千两银票上前,放在冯大夫跟前。
沈意如指了指银票,满不在乎地说道:
“冯大夫,你看着开药吧,就开一千两银子的药给我便可。
我回去服用之后,若头晕的毛病能得到改善的话,之后我还有重谢。”
吴掌柜见到一千两银票,瞬间两眼放光。
难得遇到这么大方的病人。
这一次,可不能让冯大夫将生意给搅黄了。
他急步上前,想要拿走桌子上的一千两银票。
冯大夫却是先一步将银票拿起,并蹙眉瞪向吴掌柜,认真道:
“人家姑娘身体没毛病,哪里需要喝什么汤药?
更不需要花这么多银钱买药。
吴掌柜,咱们这是医馆,可不能坑人。”
吴掌柜直接被说得,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伸手抚着胸口,一口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最后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
“什么叫坑人?
就你心善,就你说的都是对的?
咱们这是医馆,不是善堂。
你要是还想在这坐诊,便好好地给人家姑娘瞧病,该看病看病,该开药开药。
别有病不给看。”
冯大夫依然没有生气,而是起身将银票递回给青瑶,
“姑娘,这银票你还是收回去吧。
你家小姐不需要吃药。”
青瑶看向沈意如。
沈意如起身,朝着青瑶点了点头,
“既然冯大夫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便先行回府去吧。
想来之后我早些歇息,头晕的毛病应该就能好了。”
说罢,又朝着冯大夫俯身一礼,
“多谢冯大夫,我这便告辞了。”
冯大夫温和一笑,朝着沈意如点了点头。
就这样,吴掌柜眼睁睁地看着沈意如主仆两人转身离开,气得差点吐血。
待沈意如上了马车,不出意料地又听见同德医馆里传出的咆哮声,
“我说姓冯的,这医馆不是你开的,你还真是不心疼啊。
那可是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被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推了出去。
要都按照你这般行事,那咱们医馆直接关门大吉好了。
也就是东家觉得你医术好,还愿意一直留你在我们同德堂坐诊。
要我说,就应该直接将你打一顿,然后丢出我们同德堂才是。
刚才那姑娘一看就是不差银钱的主。
挣她一些银钱,又能如何?”
“不管他人的身体状况,昧着良心用医术挣银钱,那是缺德,会折寿的。
也不是我的行医之道。”
冯大夫依旧声音温和。
吴掌柜则是再也忍不了了,
“为了维护你的行医之道,便不管同德医馆的死活了?
你现在便收拾东西,给我滚。
东家那边,我自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