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御尘暴喝欲逃,那声音犹如雷霆炸响,却被谷中埋下的千机锁给缠住。锁链犹如无数条钢蛇,瞬间将他的双腿紧紧缚住。
青魇也未能幸免,被地下突起的铁蒺藜瞬间贯穿小腿,鲜血四溅。
地宫塌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土石崩落,数千人被埋其中。哭喊声、求救声瞬间被滚滚烟尘吞没。
良久,东方御尘的断刃斜插在血泥中,剑身微微颤抖。青魇的左臂软软垂着,白骨刺破衣袖,森然可怖。残存的数十死士相互搀扶着退入密林,他们步履蹒跚,每一步都在枯叶上留下暗红印记。
“今日……怕是回不去了。”青魇撕下衣襟扎紧伤口,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东方御尘抹去嘴角血沫,眼神中透着阴狠与不甘,他盯着掌心碎裂的母蛊玉片冷笑:“夜无痕的命可真硬啊,殿下大业未成,本少主怎可折损于此。”
他忽地捏碎玉片,碎屑在指尖散落,惊起林间昏鸦,扑腾着翅膀飞向天际。
“看来该传信给漠北的暗桩,是时候动那步棋了。”
半山秀岭,戌时初。
夜色渐浓,如墨的苍穹中仅有几颗稀疏的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山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阴阳泉蒸腾的雾气里,夜无痕赤着上身浸在寒潭中。那寒潭之水冰冷刺骨,却也压不住他心头的怒火。
林霜华跪坐在潭边青石上,神色专注而凝重,将剩余的冰魄散敷在其穴位处。
另一侧的温泉池中,南宫逸肩头箭伤泛着诡异的青紫。锦瑶将林霜华刚捣碎的金盏菊敷上南宫逸后背旧疤,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动作是那般轻柔而细致,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这毒箭木的余毒,需连敷七日才能拔净。”
南宫逸倚着潭中巨石接过刚温好的药酒,身子微微一颤。忽见玄机阁信鸽掠过月轮,那身影在月光下一闪即逝。他展信扫过,笑意渐冷:“有人在朝中弹劾你拥兵自重,皇帝已下旨命人彻查。”
潭中忽起水花,夜无痕跃上岸边。水珠顺着他健硕的肌肉滚落。
“贼喊捉贼!”他怒喝一声,拾起外袍披上,眼底映着跳动的篝火。
“这些年这群老狐狸给本王施加的罪名还不够吗?当年他们用江南三州骗我母亲入宫,害本王生父失踪,如今该还债了。”
他的话语字字如刀,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林霜华按住他握剑的手:“无论你是北阙遗孤还是霜月国王爷,若要翻这旧案,我都陪你。不过,需得我们有万全之策。”
林霜华发间银簪在火光下流转冷芒,眼中星芒闪动。她很理解夜无痕此刻心中之痛,却也担心他冲动行事。
南宫逸将酒囊抛给夜无痕,打断这肃杀的局面。
“现在冲入皇城,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仅没法帮北阙将军翻案,圣女泉下有知,也会不安。”南宫逸指尖蘸酒在青石上勾画,那酒水在青石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漠北旧部虽已归顺霜月国,可暗地里尚在观望,玄机阁已探得寒部残兵在邙山集结。此时妄动,正中二皇子下怀。”南宫逸条分理析,试图平息夜无痕的怒火。
夜无痕仰头灌下一口烈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随后他将酒囊掷入火堆,“砰”的一声,爆燃的火焰照亮他眉间煞气:“等?等到我娘亲的尸骨烂透?等到霜月皇室把雪狼骑的冤魂钉在耻辱柱上?”
山风骤紧,吹得松涛如泣,那呼啸之声仿佛是天地的悲叹。
南宫逸解下腰间玉佩掷入寒潭,“噗通”一声,惊散一池月影。
“十年前你救我时,可说过‘仇要活着才能报’。”他扯开衣襟,心口旧疤狰狞如蜈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可怖,“若你冲动赴死,以后谁还能替北阙复仇?”他的声音在风中颤抖,却又带着坚定的力量。
锦瑶一言不发坐在回廊处,清风吹起廊道上的纱幔,从她脸颊扫过。她安静地听着几人商讨,眼神变得愈发复杂。
林霜华忽然起身,身姿轻盈如风中之柳,从行囊中取出泛黄舆图。图中朱砂标记的路线蜿蜒如血,最终汇聚在皇宫朝露殿,那鲜艳的朱砂仿佛是流淌的鲜血,透着无尽的秘密与悲哀。
“姑母今晨给的,说是圣女生前留下的东西。”她的声音轻柔,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夜无痕指尖抚过舆图上的雪狼纹,那细腻的触感仿佛带着母亲的温度。忽觉怀中虎符发烫,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南宫逸凑近细看,瞳孔骤缩:“这是......龙脉图?”
南宫逸突然朗笑出声:“难怪风行子已经启程去邙山,想必他早已怀疑寒部暗中藏了赤霄旧部起来。”
夜无痕望向京城方向,月下轮廓竟与舆图中某个标记重合,“待玄机阁摸清皇陵暗道,本王……”
夜无痕的后半句话终是没说出口,而是转念想到了其他,“逸!传令玄机阁,三日后我要看到夜明轩勾结寒部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