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你假期都在做什么?”沈宴宁兴致勃勃。
“韩央”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人设和身世:“到处打零工赚钱,我虽然有钱,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沈宴宁对打工有些兴趣:“打什么工?都做什么?好玩吗?”
“韩央”微微提起了心,要是把哥哥的兴趣勾起来也想打工怎么办?他身娇体弱的,自己哪儿舍得他干什么活?正想着怎么把话头岔过去,旁边就窜出了一个人冲着沈宴宁跑过来,速度极快。
“贱女人,跑什么跑!”
“韩央”一惊,下意识把哥哥挡在身后,一脚把跑过来的人踹了出去。
“抱歉抱歉,家里疯婆娘没看好跑出来了,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后面紧追过来的中年壮汉连连向两人道歉,一边鞠躬一边伸着手就要去拎女人的头发。
“嘶,沈,沈少爷,救救我。”被踹得侧躺在地上的女人打开男人的手就快速翻身手脚并用向沈宴宁爬了过来。
被突然的变故吓住,还在状况外的沈宴宁听到有人叫自己,好奇地从“韩央”身后探出头来:“你是?”
地上那个女人一手把糊了自己一脸的长发撩开:“沈少爷我们在您生日宴上见过的,我是魏依依。”
中年壮汉暗暗啐了一口,不会真让这臭娘们碰着认识的人了吧,弯腰一手堵住女人的嘴就要把她从地上往起拖:“娟子,你瞎说什么,疯病犯了吧,快和我回去。”
沈宴宁从那张被打肿破皮的脸上依稀看出些熟悉的轮廓来,看着那双哀求的眼睛,手足无措地拽了拽“韩央”的袖口,慌不择语:“你堵她嘴干什么,当街拐卖啊!”
“韩央”倒是早早认出了这个魏依依,毕竟魏家的一部分悲剧还是楚怡造成的,也关注过魏家一段时间,本来不想多事,但见哥哥急切的眼神和袖口传来的微微颤动,还是叹了口气:“把人放开!”
壮汉怎么会轻易放人,但又不敢和眼前这个眼神冷厉的人对着干,柿子挑软的捏,冲着沈宴宁嚷道:“小少爷说话可要看清楚了,我就是把自己得了疯病的婆娘带回去,你竟然说我是人贩子,再敢胡说八道,有种咱们就去公安局理论理论。”
一旁围观的人群早就喧闹不已,有几个人高声附和:“这人我认识,是我们房前头的邻居,那就是他老婆,不知道别瞎说。”“就是就是,我之前还见过他们一起逛街呢,别是贼喊抓贼,自己才是人贩子吧!”
沈宴宁被吼得眼圈一红,又被众人审视的视线看得颇不自在,又惊又怕,悄悄往“韩央”身后缩了缩,壮着胆子和人对峙:“她要真是你老婆,你干嘛捂她嘴,而且就算是你老婆,你也不能打人!”
“韩央”看哥哥被吓得躲到自己身后还壮着胆子和壮汉理论,有种看到小白兔战战兢兢站在老虎面前讲道理的错觉,哥哥可真可爱,只不过,就算是让自己看到哥哥可爱一面的老虎,敢欺负哥哥自己也要把它的虎牙拔了,虎皮剥了给哥哥做衣服。
心念及此,眼神更加冷凝,一手打了几个手势,一手伸向身后拉着沈宴宁的手不住安慰。
“小兔崽子再胡说我饶不了你!”壮汉只觉得像是有把刀子在一刀一刀割着自己的肉,丢下几句狠话就要走,却被人群里挤出来的几个黑衣大汉按在了地上,魏依依也随着他的倒下又一次跌坐在地上。
人群里的几个人见状不妙,对视一眼就要往出挤,却也被按到拎到了人群中这块真空地带。
围观的人莫名,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黑衣大汉心里不免发怵:“你、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可是中央街区,杀人是犯法的。”
黑衣大汉并不理会周围众人,只是看着地上的魏依依倔犟地踹开壮汉爬向沈宴宁。
“沈少爷,我真的是魏依依,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就要给沈宴宁磕头。
沈宴宁被吓了一跳,慌忙从“韩央”身后站了出来扶起魏依依:“这是我应该做的,但凡是个有良心有道德的人也不会看着这种事发生。谢谢我不如谢谢你自己,能把握住机会求救真的很厉害了。”
魏依依顺着沈宴宁的力道爬起来,听到这话,心中苦笑,是啊,但凡是个有良心有道德的人也不会看着这种事发生,怎么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能眼睁睁看着人把自己卖了呢?
“你这……要不要去清理一下,我有个朋友在附近。”沈宴宁看着魏依依凌乱的发丝、肿胀的脸蛋、遍布全身的伤痕和几乎要破碎的衣物,小心问道。
自己和韩央都是男的,不适合接触刚刚受到男人伤害的魏依依,还是去找陈乔,让她帮魏依依收拾整理一下,同性之间应该也好沟通安慰。
魏依依并没有想那么多,经过这一番遭遇,她是有些抗拒和男性接触,但沈宴宁是把她从水火中救出来的人,她自然满眼信赖地答应了。
沈宴宁看了眼按着那几个人的黑衣壮汉,大概猜出他们应该是楚怡姐姐安排来保护自己的人,心头泛起一丝甜蜜,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安排这些人。
为首的黑衣大汉看出了沈小少爷的顾虑:“沈少爷,您想做什么就去吧,我们已经联系警方了,这里我们来处理就行。”
沈宴宁这才放下心来,又看了眼“韩央”,犹豫:“央央,我陪她回甜品店一趟,你要不先在这附近逛逛?”
“韩央”哪会愿意让哥哥和这个女人单独待在一起,自然表示要一起过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
甜品店虽然不大,但因为陈姨对食品卫生的重视,专门在店面后隔出了一个换衣间和洗手间,每天到店就换上专门的厨师服,洗干净手带好手套口罩头套才开始做甜品。
陈姨听沈宴宁说了刚刚发生的事和想在店里帮魏依依整理一下的意愿后,心疼地拉着魏依依到洗手间洗漱上药。陈乔则是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拿了甜品饮料让两人随便坐,之后也到了洗手间帮忙。
沈宴宁好奇地转着蛋糕转盘,拉着“韩央”一起给上面抹奶油。
“韩央”显然不会拒绝,听着沈宴宁的指挥和他一起给蛋糕胚涂抹奶油。没多久,他就被沈宴宁以“审美不行”从座位上赶走了。不过“韩央”倒也不在意,一边看着哥哥玩闹,一边玩起手机。
听到手机响了,沈宴宁不情不愿地放下铲刀去看。
楚大力:“宁宝,听说你今天遇到人贩子了?你有没有事?现在在哪儿?”
“没事,不是我遇到人贩子,是一个女孩。”
楚大力:“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谢谢楚怡姐关心,我没事,我接下来还要去看画展呢。楚怡姐今天不是有事忙吗?你忙你的去吧。”
沈宴宁对楚怡这么快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毕竟收拾人贩子的还是楚怡派来的人,但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还没等他想清楚,陈姨就拉着魏依依出来了。
魏依依穿着一身休闲装,一看就是陈乔放在这里的备用衣服,手和脸上都擦好了伤药,一些细微的伤口上也贴好了创可贴,看着没那么狼狈了,倒是怪可怜的。
“谢谢,谢谢沈少爷,谢谢陈姨,谢谢小妹妹,谢谢这位同学,谢谢,谢谢你们。”魏依依一到大厅就开始不住地鞠躬感谢,因为不清楚“韩央”的姓名,就用“这位同学”代替了。
“诶呀,别这么客气,都说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沈宴宁避开她的鞠躬把人扶起来。
“就是,你个小姑娘家家,碰到这种事,谁遇到也该帮就帮了,别这么客气。”陈姨附和着把人拉到座位上坐下,还贴心地拿了几碟小蛋糕和一杯奶茶递给她,“吃点儿甜的,压压惊,放松一下心情。”
魏依依闷不吭神地开始喝奶茶,喝着喝着眼泪就下来了:“那个人是我继母找来的。我爸生意不景气,到处找人合作,还想让我联姻给他换钱,凭什么,我从十岁就没见过他,凭什么他需要了就把我拉出来。呜呜呜呜。”
沈宴宁、“韩央”和陈乔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表示没见过这世面,陈姨拍了拍魏依依的后背当做安慰。
魏依依打了个哭嗝,接着说:“有个什么家主说只要把女儿嫁给他,他就帮我爸度过这次难关,魏晓晓和我都不想嫁,主动找上门的人不定有什么缺陷呢!可是魏晓晓有妈妈护着,我没有,我就这么被嫁出去了,谁知道那人是骗我爸的,说好的资金一直没有下文,我爸就逼我还钱,他说我既然和人家结婚了,夫妻一体,那人答应的钱应该让我给。”
“强词夺理!”陈姨生气地拍了下桌子。
“胡搅蛮缠!”陈乔跟着发火拍了下桌子。
“呃,臭不要脸!”沈宴宁左右看看,决定跟着两位女士的步调来,做一个合群的人,正准备合群地拍下桌子,手腕就被“韩央”抓住了。
“别什么都学,不怕手疼?”“韩央”把那纤细的皓腕抓在手里就没有放开了。
沈宴宁没有非要拍桌子的意思,而是暗示性地一直盯着“韩央”看。
“怎么了?”“韩央”摩挲着手里细腻的肌肤,心情颇好。
“你不觉得该说点儿什么吗?”沈宴宁提示。
“韩央”一脸无所谓地补上一句:“天打雷劈。”
魏依依被几人的互动给逗笑了,说起那些糟心事也轻快许多,颇有种和大家聊八卦,给大家分享大瓜的感觉:“我没钱,结婚连嫁妆都没有,哪儿会有钱呢?继母说怎么没钱,女人的身体就是最大的资本,然后她把那个男人领来,用我换了一个和顶级世家楚家合作的机会。”
“天可怜见的,这会儿这人咋这么坏呢!”陈姨拉着魏依依的手不住安慰,“没事儿了啊,到姨这儿就放心吧,要是有人敢过来,姨帮你把他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楚家?”沈宴宁震惊,“是那个传承了好几百年,生意横跨全球各个领域的楚家吗?”
“是,这个楚家很神秘,我爸也是您生日宴后才有点儿了解的,沈家不愧是豪门,连这个都知道。”魏依依只觉得沈宴宁不愧是她的救命恩人,真的什么都知道。
沈宴宁没有理会八辈贫农的沈爸白手起家创立的沈家怎么在魏依依眼里就成了豪门这个问题,而是陷入了沉默。
沈宴宁沉默,沈宴宁沉思,沈宴宁了悟。
“一定是有人打着楚家的名头骗人,楚家家主我认识,才不会干这种事呢!”说完就义愤填膺地给楚怡发消息,“你要好好查查你们楚家的人,外面都有人借楚家的名头买卖人口了!”
一旁装作玩手机的“韩央”凭借良好的视力看到了哥哥屏幕上的文字,动作一顿,借口上厕所掏出另一部手机匆匆回了个表情包。
嗯嗯.jpg
等到前来了解情况的警察到店里准备带人去做笔录的时候,魏依依的瓜已经被大家吃完了。
一个自幼丧母的女孩被亲爹和后妈卖给别人换取利益的悲惨遭遇。
沈宴宁不怎么情愿去做笔录,他还惦记着去看画展的事呢。好在他是报警的好心人,警察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要求他之后有时间去补上笔录就没有再说什么。
魏依依是肯定得去的,陈姨和陈乔不怎么放心这位刚刚认识的小姑娘,两个人关了店陪魏依依一起去了警局。
*
沈宴宁和“韩央”走在路上,沈宴宁还不住感叹:“魏依依好可怜啊,真希望她今后能摆脱那个家庭,好好生活。”
“韩央”不置可否,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了,她从不会有多余的同情心给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不过,既然是哥哥的希望,就让楚家那边的动作快点儿,解决掉魏家那对恶心的父母好了。
沈宴宁进到展厅就安静了许多,他认真地观察每一幅画的构架、笔触、用色,品味其中的意境,整个人沉浸在那绚烂缤纷的画作世界中无法自拔,一时间就把“韩央”忘在了身后。
“韩央”没有什么耐心一幅幅欣赏这些画作,倒不是不懂,楚家对她的培养是很全面的,只是在她眼里这些和哥哥无关的画作都是一个样,没什么可关注的。
她看着哥哥在画作前驻足凝思,遇到不理解的眉头微蹙,满眼困惑;碰到喜欢的眉眼就会舒展开来,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一颦一笑皆可入画,这才是她觉得最美的画。
他在看画,而她的眼里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