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火红圆日跳出地平线,两只像麻团似的小麻雀迎着光滑翔,抖动一身灰扑扑的羽毛,叽叽喳喳落在了窗前。
它们用两双芝麻粒大小的眼睛好奇地透过玻璃窗偷窥里面发生的事情,小脑袋一歪一歪地,时不时就碰到一起,就像是在交流发现人类羞羞事后的痕迹。
“嗯......”
青年感觉脸侧被硌的发麻,手脚下意识扑腾两下,不是很舒适地在‘硬板床’上翻了个身。
柔软的暗色被面外,一截白亮手腕露了出来,就像刚刚凝固的豆蜡,让人挪不开眼
张启山上半身被压了一宿,胸口隐隐发闷,他侧目看向床头放着的手表,已经七点多了,抬手揉了揉额角,九点指挥部有一个重要会议需要他出席。
必须起来了。
张启山将胸膛处好似还在熟睡的青年乌黑长发轻柔拢到一侧,露出青年精致侧脸。
江落眼尾脸颊被热气熏染上一层浅淡的粉霞,看起来乖顺又无害,纤长浓密的睫毛跟小扇子一样随着呼吸在他胸口轻轻颤动。
张启山觉得那块皮肉有些痒,抬手揉着青年已经愈合的左耳垂,轻声道:“我要起身了。”
江落不为所动,反而哼哼唧唧地一把拍掉他的手,在他胸口处又翻了个身,这次直接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用行动生动形象表达了抗拒与不满。
张启山有些无奈,江落贴在胸膛处的心口跳动都要传递到他体内了,只不过是在装睡罢了。
他只好将身上的青年连同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团成了个巨大的蝉蛹,抱在怀中。
“啊啊啊——松开我!”江落将头伸了出来,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瞪得圆圆的,十分气恼地瞪着张启山。
张启山心下觉得好笑,面上不显,眼柔眉舒淡淡地问:“我一会儿有个会议,你要同我一起去吗?还是接着睡?”
江落本想借机发作,但闻得此言,不由怔了怔,盯着男人冷峻眉眼,心跳咚咚撞击耳膜,抿着嘴角嘴硬道:“我才不要去。”
张启山:“哦,那你继续睡,我起身了。”
说着,他便将被卷成蝉蛹的青年放倒在床面,高大身形显露无疑。
江落瞧见那甩过空气一闪而过的虚影,四肢直接麻了,眼底闪过复杂的嫉妒,更加气闷地咬着内唇,凶巴巴地瞪着男人穿衣服的模样。
见男人不理他,他开始在床上来回滚动,从蝉蛹状态解脱。
啪嗒——
扣子被扣上。
江落大马金刀坐在床边,一边观看张启山上本身性感肌肉被布料遮盖的全过程,一边摩挲左手腕上的二响环。
他脸上做戏的恼怒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难以抑制的邪气笑意。
尤其瞧见张启山一身墨绿修身制服,浑身都透着威严沉肃气息,侧颈处却有着一个连衣领都遮盖不住的血印子时。
江落忍不住用舌尖抵了抵牙尖,露出小孩子吃到糖的兴奋得意的表情。
指腹被二响环上的纹路磨的发疼,他面对男人,更是险些笑出了声。
对付张启山这样的人,只有三分假七分真,才能让他勉强相信,可若想真的骗过他,其实也是痴心妄想。
这一切都要看张启山对他这个上过几次床的人能有多少情谊,是真喜欢他还是一时兴起,最后还要看他愿不愿意配合。
江落抚了下好似还酸疼的腰,垂头瞧着手腕上的二响环,努了努嘴,张大佛爷应该对他还是有这么一两分真心的。
真心啊!真是美好又难得的东西!
张启山系好袖扣,转身看见江落,瞧见他这坐姿,眼皮跳了跳。
江落也不收敛,继续维持大马金刀的姿势,漂亮的眉眼满是温软的笑,仿佛浸了层蜜糖一样。
张启山尽可能将视线落在他脸上:“我以后不会拘着你,你随时可以出城主府。”
然而江落却恶意曲解他的意思,夹着嗓子委屈道:“佛爷这是一夜过后突然反悔不想要我这个祸害了吗?用话挤兑我,暗戳戳想赶我走?”
张启山有种想揉额角的冲动,心平气和道:“早上刚醒,好孩子乖一点。”
江落被这一声“好孩子”叫得差点起来,每当他瞧见男人冷静自持,威严不可冒犯的样子,心底的恶意就不受控地往外冒。
“佛爷想让我怎么乖呀?我若是不乖,您会不会又要凶我,然后抛下我连声招呼也没有就离开,让我苦苦等待......”
江落见男人沉默不语,有种恶劣的快感在心底弥漫,嘴皮子动的更快,扯着扯着又扯到昨日不欢而散的话题上。
“看来佛爷还是更看中水蝗和黑背老六这两人,不然也不会学那西如来割肉喂鹰,以身饲魔......”
“委屈您这堂堂大军阀日日夜夜都要与我这样不知分寸的人在一起,您还‘忍辱负重’将二响环赠予我,不就是想暂时稳住我,让我放弃杀这二人吗?”
张启山面色隐隐发黑,太阳穴突突乱跳,看向越发不像样子的青年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屋子内的氛围瞬间转冷,搅动满室的暧昧,令人无端心慌。
江落瞧出他神情不对,心底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得意忘形闹过火了,赶紧伸手拉住男人衣角,亲亲呼呼地软声道:
“佛爷,您也知道我这人......我素来嘴贱,我只是太在意您了!”
“但凡您有一点对我不满,我都会牢牢记住,从而心慌到口不择言的份上!您不要同我生气,不然我又要哭了......”
说着他还假意用手背蹭着眼尾,“呜呜”哽咽两声。
张启山居高临下看着青年,明显瞧见他上翘的嘴角,冷峻着脸道:“行了,你不继续睡也不准备跟我出去,那总要起来把早饭吃了吧?”
江落抿着唇,用手摇了摇他的衣角,十分磨人道:“佛爷您体贴我些,我腰好像晃着了,您帮我穿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