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玉鹤单足立于白莲,口衔烛灯,米黄色的柔光笼罩在石桌周围。
齐铁嘴看着突然窜到他眼前的身影,眨了眨眼,又不可置信地抬手揉了揉,最终目瞪口呆一词在他脸上完美诠释。
“八爷,您这是怎么了?”张日山弯下腰,一双含情眼微弯,含笑注视着他,里面酿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情意。“我不过忙了半月余,您就不认识我了吗?”
齐铁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有种两人睫毛都纠缠穿插在一起的错觉。
张日山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熏然的热气,好似有零星火花掠过他的脸庞,让他脸颊发烫。
“你,你醉酒了?”齐铁嘴有些慌乱别过视线,推开他肩膀,讷讷地问。
张日山笑而不答,眨了眨眼,目光灼灼地瞧着他,眼角眉梢都染上带有醉意的笑意。
“喝醉了,就赶紧回去,半夜翻墙来我齐府做甚?”齐铁嘴皱着眉,实则耳根发烫,心跳节奏开始乱了。
他为了遮掩那种难以言明的慌乱,拿起石桌上果盘中的一个蜜桔,自顾自剥了起来。
张日山叹了口浊气,俯身用唇衔住他指端剥到一半的蜜桔。
斜着含情眼,在齐铁嘴目瞪口呆中,将那几瓣剔透的橘肉咬入唇内,汁水在口腔蔓延,两人挨得极近,空气中好似流转着融了酒醉的蜜桔腻人的香甜。
“酒壮怂人胆,就是因为醉了,我才又有了胆量翻您的墙头……”
“你……你……”齐铁嘴指端被他温热的唇触碰,像起了火,烫得那半块未剥完的蜜桔掉落。
在玉鹤衔烛的明黄光亮下,张日山看向齐铁嘴的眸中似有星火闪耀,俊美的容颜攀上醉意绯红,嘴唇表面微微发亮,像是流淌了层浓烈的酒水,又好似刚才蜜桔溢出的甜汁。
齐铁嘴喉咙里似有把火在燃烧,舌根躁得发麻,在这初秋夜晚,在张日山离他越来越近时,他额头鼻尖竟跟着渗出细密汗珠,熏然湿润的热气,令他呼吸紊乱……
然而就在两人鼻尖要抵在一起时,先行错开的却是张日山。
齐铁嘴神情有些呆滞,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是该松上一口气,还是要因被戏耍感到恼怒?
不等他将纷乱的思绪捋出头,那道错开的、温热的气息,再一次扑来,这次没有丝毫迟疑,齐铁嘴猝不及防地被抱了满怀,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整个背部都变得僵直。
“八爷……您别再避着我了……”
张日山原本清朗的嗓音因为醉酒,而变得沙哑,他将滚烫的额头抵在齐铁嘴颈间,他在请求他,求他,让他喜欢他。
齐铁嘴被压在摇椅上,心脏鼓跳声在耳膜处轰然奏响,那抹错开的温热,贴在了他的耳侧:“齐八,我心悦你……”
黑丝绒般的夜幕中,弦月弯如小船,边缘洁白似冰屑,最弯处颜色微微深,狸奴攀上墙瓦,望月呜呜咽咽地叫,唤来一片浅淡的云遮挡,恰又类灯影透亮,引人遐思。
玉鹤衔烛旁,石桌上半块蜜桔冒着汁水,木质的古朴摇椅在朦胧的月色下,在摇曳的烛光下,“吱噶吱噶”的摇啊摇……
……
翌日。
东边缓缓跳出轮火红圆日,青灰的天刹那间被明光笼罩,露出湛蓝幕布,朵朵白云悠悠荡荡。
最后一班巡逻的亲兵步伐整齐划一,穿过水榭假山,惊动驻足的鸟儿,扇翅啼鸣,朝天飞掠。
斑驳陆离的光影欢腾雀跃穿过玻璃阻拦,在红木地板上堆砌一层又一层的明光。
江落模模糊糊感觉到脑袋枕着的硬邦邦枕头在动,他累得眼皮都睁不开,被搅扰睡眠的起床气钻了出来,下意识抬手用力拍打脑袋下不听话的‘枕头’。
啪啪啪——
然而,不属于枕头的脆响声,在江落耳边炸响,他掌心甚至隐隐发麻……
一道惊雷在江落脑子里炸开,他仰头猛地睁开眼皮,模糊的视野里,逐渐映出一个冷峻严酷的轮廓。
他喉结下意识滚了滚,视线往自己发麻的手掌处飘,一大片宛若山峦的肌肉有力地起伏着,彰显着鼓噪的热浪跟连绵不断的气血。
“摸够了吗?”江落头顶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江落僵硬着脖子再次对视上男人深黑的眸,心底发虚,但下一秒,色从胆中来,他尖牙闪着恶狠狠地凶光,“你……你欺负我!”
张启山剑眉拢起阴影,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捏着青年后颈,像拎起呲牙的幼猫一样将人提了起来:“我又怎么欺负你了?”
江落舔了舔嘴角,说哭就哭:“你,你晚上欺负我,白天还故意不让我睡好……”
张启山看着他哭得梨花带雨的夸张作态,眉稍微挑,瞥了眼窗外天色,不准备同他分辩歪理,直接将人扔到一旁被子里,从床上起身。
张启山站在床边系腕部扣子时,身后突然撞来一片滑腻温热,他眸色暗了暗,反手往后一捞,便将人带到身前。
江落手脚并用,宛若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看向张启山的眸子里尽是可怜水光,但嘴角却翘着恶劣弧度,当着他的面,露出一口细白银牙,擒住他刚好露出衣领位置的侧颈……
直到出现温热的猩红,江落才喘着气松开,他装出一副不敢看男人的眼睛模样,微仰着头,小声道:“佛爷可不能把这点小事记在我头上,我不是故意的!”
江落没得到回应,又碰了碰男人的唇,用更加矫揉造作的语气哼唧道:“都怪您长得又好看又有权有势,到了外面不知到会有多少莺莺燕燕缠上您!”
“偏偏您又是个面冷心硬的人,折腾完我,也不肯说一句喜欢我,我若是不这么做,心里就空落落的害怕旁人把您抢了去……”
青年这种幼稚又恶劣的行为,就像小狗撒尿圈地盘。
张启山垂目警告性看了他一眼:“再闹就滚去墙角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