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双翼破开天际,万里之路在一个闪身之间便被匆匆掠过。
房屋大小般的巨雕盘旋在广袤的山野之上,二十八座山峰坐落于无垠的空间之中,或雄奇或秀丽,山川翠秀,草木芬芳,山间清泉流淌着温和的柔光,瀑布溅起的雨雾?散出七彩的云霞。
雄鹰自天际直坠,一缕一缕素白色的绸带伴随着它,从云端带来远方的消息。
群山之中,典雅华贵的山庄坐落,自身就仿佛一座雄山,坚硬的兵石构成了山脊,名贵的木料作为山壤,雄踞的气势仿佛高傲的山之君主,此刻这座“山君”伸出“双手”迎接这位信使。
飞鸟坠落在木质的阳台之上,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轻巧自如,一个眨眼,漆黑的雄鹰法相消散,从中走出了一位瘦削刚毅的男子。
这位男子披散着长发,散漫不羁,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污垢与破损,整体的气质似乎与这座秩序森然的高贵府邸全然不符。
就像是街上的一个乞丐进入了富丽堂皇的金库一般。
但在一旁站立了三个时辰的王家管事,却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恭敬地为这位信使指引道路,哪怕对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以及轻蔑之情。
无它,这位信使自身的实力便已经达到了第十阶段,那个被绝大部分修行者称之为【尽头】的修行境界。
更何况这位信使来自于长空常家,需要向王家的家主传递一些“消息”。
管家迈着严谨到距离都没有丝毫改变的步伐,小心翼翼的带着这位信使穿梭在如同山峰般巨大的“山君府”内。
山君府内的侍女以及侍卫并不多,外面的军队足以保障安全,而内部虽然灯火通明,房间遍布,但绝大部分都是空无一物的空房。
行走在其中,虽然没有灰尘也并不昏暗,但总给人一种冷清死寂的感觉,就像是老虎已经死去了很久,尽管微视依旧残留,但却内部空虚。
信使常信不禁对此轻蔑的哼了一声,王家一直喜欢搞这些冲样子的空东西。
王家到底是什么样子,普通的妖族民众不知道,其他的四大家族还不清楚?
这一代的王家族长几乎可以堪称是有史以来最强,甚至单论个人的战力,除去白家剩下三大家族的最强战力连手也打不过他。只不过这个妖族修行者比较喜欢人族的经文以及观点,不喜欢人前显身也不喜欢强调自身战力罢了。
但也正因如此,王家遭受到了白家以及其它家族以及自身家族内部的不满,这位王家家族倾向于人族,甚至屡屡跑到人类世界与人类强者相谈甚欢。
妖族并不排斥人类的学说,妖族一向是实干为先,哪个用得好就用哪个,但是你与人类强者关系过好,就总归会让妖觉得王家有反叛妖族之心。
王家族长面对四大家族以及自家内部的斥责与质问,却始终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不知道是在白、柳、胡哪几个家族的挑唆与支持之下,王家内部发生了一场叛乱,这一场叛乱的结果便是王家的主脉支脉都损失惨重,最重要的是王家的主母也就是现任王家族长的妻子在叛乱中受了重伤。
这一次的伤势导致了这位妻子身体受损,每次生下来的儿童都很快夭折,即使长成也留有残疾。
除去第一次的大儿子运气好在叛乱之前便已生产躲过了,第四次的四小姐与第六次的六公子虽然活了下来,但一个体内留有病根,终生需要喝药,前景有限,另一个修行天赋全无,无法继承大任。
更不幸的是原本用来继承家族的大儿子在一次修炼途中走火入魔,杀性入脑,化为了六亲不认的怪物,被王家家主亲自击毙。
现在的希望就落在了现在这一位出生先天不足的七公子身上。如今的王家几乎可以说是人才凋敝,露出了衰败之相,只剩下一个王家族长还在强撑。
不过常信自己却不认为王家有衰败之相,相反他认为王家有强盛之相。
家族之所以能成立与存续是靠的是血缘的联系,但家族之所以强大并且能够继续向上攀登,往往靠的是某些个体。
王家族长自身足够强,靠着祖上继承下来的绝佳地利,王家就不会败。
常信只是在嘲笑,王家族长明明自身强大却无法摆脱血缘的枷锁,太过于仁慈了,明明已经知晓那些人的叛乱,却碍于情分与血缘不愿下手。
这甚至不止只是他一个人的看法,常家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有这种看法。常家的人最渴望自由,对血缘的关系也最为淡泊,他们不在乎家族怎样,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在,家族就在。只要自己变得够强,那么家族就总归能够拥有一席之地。
常信在家族中挂了一个主管情报的家老名头,对此更是清楚明了。常家内部是十分散乱的,就连父母也不一定会管自己的儿子。
但也正因如此,家族数十年来十分的稳定,从来没有发生过内部的争斗,因为内部根本没有什么好争的,任何人手上都没有什么权利。唯一有些严格的就是功法的传授必须在刻下不许外传的禁止,和一套几乎苛刻的追杀叛徒办法。
常信漫无目的的想着,消磨掉这漫长的走路时光。
其实尽管山君府十分的庞大,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如果想要快速行动其实十分简单,但王家族长不知道是被人类洗脑了还是怎么样,一定要求在这里不许奔跑,不许吵闹,只允许慢悠悠的走路。
终于走了近半个时辰的路,这位信使终于见到了王家的家长。
王家的族长王善正值壮年,身材魁梧,真正意义上的虎背熊腰,面貌说不上好看,但也颇为端庄严肃,作为一家之长十分合理,唯独身上那一身附在身上的紧绷绷的长衫过于出戏。
常信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又是一阵嫌弃之感,王善身上穿的是人族都城前些年流行的清雅白长衫,用来展示男子的高挑清秀之美,但放在妖族身上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你为什么一定要模仿人族?我们是妖啊。”
常信脱口而出,有些直言不讳,甚至是羞辱之意。
“你知不知道,在我看来,你正在把一个猛虎的身躯,强行塞入到毒蛇的身体里。”
常家的所有妖都很讨厌蛇,在他们的习俗里,毒蛇代表着阴险猥琐以及低劣,把什么什么的身躯塞入毒蛇的身体中,就意味着对方是个下三滥的货色,并且是自甘堕落,不可救药的那一种。
不过王善倒并不在意,对方对这一点有意见已经不是了一年两年了,从他们认识成为朋友起就一直有这方面的冲突。
是的,王善和常信是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那一种,尽管王善至今也没有弄明白,常家那群脑子抽风的家伙认朋友的标准是什么?他们的思维以及行为就像他们本身一样自由。
王善用碗大的双手松了松勒得有些过紧的腰带,随后挥了挥手,随意地邀请这位许久未碰面的朋友前来观看这一次的选拔,这次的选拔关系到他,甚至是整个家族的后代与命运。
对方也不客气,忽视了在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头观望面前那六幅硕大的精致画卷。
每一张画卷都有百米长,每一张上都绘画着数万人的活动与场景,分别展示着六个大考场,四千八百个小考场内不同的情况。
按照规定十五天的考试后八天是每个人必须参加的武斗部分,时间未到其中对应着武斗的那一部分画卷中空无一人。
而剩下对应文,算,炼,养,技同样也算不上拥挤,整个六合莒都在空间术法的操纵下,按某种特定的规律运行,几乎完美无瑕。
那些从领地内各处书院召集而来的学子们,按自己的擅长与喜好,随意的在已开放的五个考场内流动参加考试。
其中不乏有些小心思的人,比如找人替考,作弊或者是想要钻个空子提前进入第六考场布置一些机关与暗手。
除去其中部分聪明的家伙,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完全的局限在了这六张画卷之上。
不过王善并不打算去阻止他们,这场考试的规则并不严谨,甚至可以说的上宽松,放任那些妖可以进行作弊,甚至是残杀同伴的行为,这正是他想要的。
无论是修行者亦或是普通人,他们的一举一动,本质上都在遵循着道的指引,修行者所掌握的也不过是大道演化出来的部分技术,而这些技术也就是修真百艺,在修行者眼中又可以被分为六种。
代表着描述与记录的“文”,比如制符,书画;代表着计算与推演的“算”,比如术数,观星;代表着创造与蜕变的“炼”,比如炼器,炼丹;代表着支配与培养的“养”比如说蛊术,御兽;代表着综合与技术的“技”,比如说布阵,弓箭。
但其中最重要的是代表碰撞与争斗的“武”。
也就是战斗,或者说是竞争与实践,无论是哪一种技术,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提升自身的实力,以及境界,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技术就没有转化成实际的效果,不然也就毫无意义。
真正的“武”其实早已被展开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竞争碰撞,在竞争碰撞之中,这些具备天赋的人学习并成长,世界才会发展与前进。
如果你能够说服别人或者通过势力与钱财收买别人,这怎么能够不算得上是一种技术?修真百艺中同样包括商贾、驭人之术,偷盗作弊一事自然也是天地大道之一,为什么大道要分出高下?
如果能完美的欺骗其他人,你就算作弊,那和没有作弊又有什么区别?用自身的大道去模仿其他人的大道,难道不算是一种天才?
王善所制定的规则中,只要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你就可以随心的作弊。
至于选拔出来的人没有真才实学,这并不重要。
下层者的争斗与比试不过是上层者手中的玩物,他们那些伎俩根本骗不过王善。
那些善于欺骗者王善日后完全可以把他们当做间谍以及潜入者培养,任何势力都有阴暗面,总归需要一些适合做白手套的家伙,更何况王家坐拥一地之域,哪里会缺少人才,只是他们自己想不想要。
他真正所需要的是这一些从领地内出来的学子们在六合营竞争比斗,通过他们自身所孕育的大道雏形进行碰撞与演化,来进行一场观道与混沌计算,推演出自身儿子未来成长的一线生机,那些选拔出来的人并不重要,因为真正的秘术早在选拔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王善虽然仁慈,但经历叛乱之后,他的心性也早有改变,他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在六合营内这些人的伤亡会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这位以仁慈出名的家主不由的感慨一句,想起之前读到过的人族典籍。
“啍。”坐在一旁的常信冷哼一声,双眼中一直闪烁着犀利的光芒,冰冷的如同钢铁。
“人类与妖族难道又能说得上仁慈?凡俗与修行者又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求道者,离大道越近,走得越高,距离天地也就越近,仁慈自然也会逐渐消失,杀身成仁,杀谁不是杀。”
王家族长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而是向他询问道:“你觉得这场争斗中最后胜利出来的三十六个人中会是谁?”
能在这场战斗中幸存下来就算是不是天才,想来也不会是庸才,就算才能不行,其中气运必然也十分强盛,而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实力强大的运气往往也很好。
常信随手一指,指向正在进行的观星考场:“我看这个人就不错。”
王善转眼看去,那个人确实有些不同,其他的人都在奋笔疾书,而那个人却在发呆?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王善有些不解,每一个人都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虽然自身的实力很强,但每个人所修行的大道不一样,能看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有时候他甚至看的不如一个凡人看到的多。
常信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中找出一只跳蚤似的虫子一把掐死。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从他身上闻到了大海与狂风暴雨的味道,还有森林以及山川的芬芳。”
这下子轮到王善挠头了,大海与狂风暴雨,他可以理解,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家伙主修的是风与水的术法。
但森林以及山川是怎么回事?
常信继续弄着他那披散到腰的黑发,也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一名修行者,他身上会有那么多跳蚤。但面对对方的眼神询问他也不得不给出回答。
“我很难跟你讲明白,这是我的一种直觉,那个人给我一种跟自己很像的感觉,一种自由的感觉。他生来应该是属于天空与大海,属于山川与森林,他不该属于世俗,他的身上有着一种野性,一种近乎天然的纯粹,只不过现在他还被某种东西束缚着,没有能够解脱。”
王善继续向那个人左看右看,始终也没看出来那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他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想夸一夸自己,而不是真正想要给出答案。
但是他看着那个坐在那里发呆的少年,却莫名觉得那个少年有些悲伤,明明对方面无表情,但是却感觉到他仿佛在面对着大海哭泣。
大海潮来潮去,波涛漫漫,伴随日升,伴随月落,如同时间的潮汐一涨一落,永不复返,将生命流去带走。
生命在大地上奔走,可无论如何总有些事物无法逃避,那必将到来的死亡与悲伤如同黑洞侵吞万物,连最迅捷的光明也无法躲避。
世人慌慌张张,徒劳奔走,将那必将到来的,称之为命运,并对此忌讳万分。
黄玄素是个普通人,他同样是世人中的一个,也正如此,他十分的相信命运。
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黄玄素也是这么想的。每个人降临到世上,就有自己的天命,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这个使命不是自己赋予的,而是必将实现的。
历史的潮流滚滚向前,人类不过是其中的一条鱼儿,顺流而下。
也正因如此,当他面对东方青阳时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抗。其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反抗没有什么用,对方肯定有拿捏自己的手段。
还有一点,便是黄玄素知道,自己的命运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就像有人开着法拉利踹开了影院的大门,有人葬在了暴雨中、樱花下。
这是一种直觉,当命运降临的时候,人会清楚的感受到自身的改变,并半被迫半自愿的去迎接那早已铺设好的道路,成为那注定命运上的一颗棋子。
因世界与命运而成就之人,又如何去违抗世界与命运?又不是人人都是天外之魔。
但是,人终究不是棋子。
生命的本质便是天地间的变数,尽管这些变数离不开那固定的定数铺就的道路,就像精神离不开物质,但这并不妨碍它们去胡思乱想,就像唯心永远占有一席之地。
有时候,黄玄素也会迷茫,尽管他的心灵已如老人一般枯朽,古井无波,但那个时候他的心境依旧会有摇曳与波涛。
不过跟一般人的迷茫不太相同,一般人会因找不到前路而迷茫,而黄玄素却是因为前路太过于清晰而迷茫。
作为天生的高灵感修行者,哪怕在还是凡人的时候,黄玄素就能够通过梦境预知模糊的未来,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硬生生看破了部分桃花源的伪装,感受到部分灵气与大道的存在。
觉醒之后更是可以不定时的看到未来的剪影,提前感知未来事情发生的好坏,而现在,有了慧眼之后,黄玄素还看到了世间万物所存在的因果联系。
人类将因果形容成因果线,而这一点在黄玄素眼中具现化了。
那些因果虽然各具不同,表现出种种的形态,但都像一根根丝线牢牢的缠在人的身上,深深的陷入了人的身体之中。人的一举一动仿佛都是这些丝线提拉转动所形成,过去的经历成为因,塑造成了现在的果,在这些丝线的牵扯之下,演出一幕幕荒诞而又现实的戏剧。
但同时人类的各种行为又像是一颗颗群星,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自身的引力与影响,再怎么隔绝都化作了一个整体。父母影响着孩子,孩子又影响着朋友,仿佛就像注定的轨迹一样,如图群星运行于固定的轨道,他们也行驶在那引力牵扯之下的固定轨道。
黄玄素在这样模糊扭曲的抽象世界之中,时常会感到一种恍惚与渺小之感。
这种恍惚与渺小,就像人类直接面对海啸,面对瀑布,面对狂暴的龙卷,面对种种天灾,被那巨大的压迫力所震慑,甚至连死亡都短暂的难以唤起恐惧。
黄玄素感觉自己就像在一条滚滚长河之中,自己却只是这条河流中的一滴水,无论如何依旧无力抵挡那汹涌的水流,只能奔赴自身早已确定好的道路。
这便是命运的洪流。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世间,岂得自由,生死尚且不由人。
哪怕黄玄素已经知晓了未来的情景,哪怕他看到了身上的因果,但又能如何?
看到了未来,根据未来躲避了道路,走向了最好的道路,但他依旧仍在未来之中。了断因果的同时又在结下新的因果,因果循环,生生不休。
更何况他看到的真的是未来吗?他所了结的因果真的了结干净了吗?那些推着他自身不断向前走的水流,以及他自身推动着向前走的水流,又将到底流向何方?又从何处起源?
真邪?假邪?生邪?死邪?过去邪?未来邪?
黄玄素感觉自己理解了一切,看到了万物的真相,又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无穷无尽的迷障将一切包裹,混沌而不可知,只能窥见表面的虚无;他仿佛在刹那间看到了所有事物的过去与终末,又仿佛在转瞬间遗忘掉了一切,如同刚从梦中醒来。
反复的纠结,反复的扭转,仿佛在无数的路口上,只留下黄玄素一个徘徊迷惘之人。
未得道者,如何能窥破世间的迷障与彷徨?未得道者,又如何能知晓世间的脉络与联系?
这种迷茫徘徊,执着于破执,选择与改变都是寻道者的常态,越是寻道寻得越高,这种感觉便越是清晰,越是难以摆脱。
就像黄玄素现在,他手中握着笔,却迟迟不敢在纸上落下答案,并非那道题很难,而是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否是那道题。
那道题很简单,问一个具体时期的星象图,观星的基本条件就是天与地与人呼应,星象图反推到人间的一件大事。人间的大事同样反推一个星象图,这是基础素养。
但那道题的题面提到了一个传说:
在远古的过去,南华洲一处并非是山水相依,同时坐拥海洋与山川,物资充沛,四季如春之地。
相反那时的南华州是这座天下最为恶劣的地方之一,无穷无尽的山火燃烧在所有地区,大陆的最南方是数万座高耸的活火山,喷发出的浓烟遮蔽了天日,草木不生,各式各样的妖族与人类修行者在其中艰难求生。
具体的情况可以参考如今北方的北陌洲,那里冰雪覆盖,极度苦寒,冰寒灵气侵占了每一寸土壤,让其寸草不生,只有专修冰雪一道的修士可以在其中修行生存。
也正因如此,北方的妖族无时无刻都想着侵略与南下。至于那些妖族,为什么不尝试用修行的力量去改变天地?
那是因为那样做更容易造成灾祸,就像相互作用力一样,修行者影响天地的同时,天地也在影响修行者自己,直接的改天换地,鬼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大道至公,讲求平衡,你将那里的冰雪大道之力消融,那么自然别的地方就会受到损伤,也会有天地灾劫降下,更何况还有自然形成的绝地与灾源。
这也是为什么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那些顶级修行者很少在大众面前出手,就算出手也会有意识的压制自身出手的力度。
他们每一次出手都会对天地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就比如当年的背叛一战造成的那道峡谷,将东临州彻底的与其他地区断开联系。
伤到别人的地区没什么关系,伤到自家的地盘并损害了一些资源点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任何术法神通都是有时限的,哪怕是当年背叛一战造成的巨大峡谷也在逐年的慢慢缩减。
但是那峡谷中的异常情况已经是连续了近三万年,已经足够反映出当时顶尖修行者的强大。
但是那一次的创举却是一次例外,已经延续了数百万年未曾消减,并且没有造成任何的隐患。
据传说记载,当时的南华州山火遍地,人与妖族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或顺运呼唤有一位强大的修行者横空出世,凭一己之力凭空制造出了巨大的海啸,平定了南方的火山,并将整个南华洲的天文与地理状态彻底改变,独自将无数的灾祸转祸为福。
从此,南华州四季如春,海清河晏,南方再无火山,而是广阔的大海,无论是种种天灾都难以降临到南华州的土地之上。
而那个人被称之为恩奇,后世尊称他为水神,哪怕是修行者也会敬畏他如同神明,以纪念这一巨大的功绩。
修行者当然不会盲目的信奉,因为他们确实知道过去是那样子的情况。
南华洲的地底深处存在着恐怖的火焰,火焰的威力就如同西北二洲始终面临的死亡风暴与冻尸寒潮,皆是席卷大陆百万年之久的恐怖天灾。
但这火焰却按照某种规律始终不曾侵袭地上,只是不断的销熔淬炼为南华洲提供了无数的不,精炼矿藏,这足以证明这一传说的真实性,远古之时确实出现了一位如此强大的修行者。
无数人认为那位修行强者是有史以来的最强者,留着改天幻帝的伟大功绩,因此尊崇他,敬佩他。
但是黄玄素不同,他真真切切的遇到了神明,也真真切切的知晓,水神恩奇,那就是一位神明的名字。
提亚玛特与阿卜苏的孙子,安与安图的儿子,神王风暴之神恩利尔的哥哥,马尔杜克的父亲,水与智慧之神。
天空仿佛要被大海淹没,黄玄素感觉自己就处在一片汪洋之中,光明离自己远去,漆黑的水压自四面八方涌来,将自己硬生生的压入那黑暗的渊海之下。
那无尽的深海没有尽头,也没有任何的生命,只有死寂而冰冷的水流一遍遍地冲刷着灵魂与身躯,仿佛冰冷的触手在身上游曳,不同于冥河之水的空无与安宁,那带来的自深海之下的恐惧。
而在深海之下,无形的恐怖正在凝视着你,漆黑色的水流流淌,勾勒出虚幻的深邃眼眸,无穷的阴谋诡计闪烁着智慧的光彩,如同炫目的群星。
但那群星埋葬于深海之下。
那自神明而来的呓语回荡在耳畔,讲述着何为智慧,何为远大,何为谋略,何为汪洋!
黄玄素他困惑了,他迷茫了,那时而相信,时而怀疑,时而质问,时而谴责。
如同游鱼般的思想与文字在脑海中游窜,心境内景中的汪洋深的涌动,涟漪在深海之下翻涌。
星空闪烁着诡异的光彩,透露着未来的启示,如同前行的命运,如同终末的毁灭,那是未来的棋子之路,是必将行进的道路。
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少,知道的越清晰,知道的也就越愚蠢!
愚昧之人歌颂着,咏唱着,迎接着那跨越星海而来的伟大存在,万物将抵达正确的位置。
无形无相之物汇聚指间,星光流动着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