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虎像块被雨泡发的腐木般跪在李家门前。露水浸透他皱巴巴的裤管,膝盖深深陷进泥地里。这个曾经在青石村横着走的恶霸,此刻佝偻着脊背,后颈处未愈合的溃烂在晨光中泛着脓黄。
\"老天爷哎!\"张婶挎着竹篮去溪边洗衣,惊得篮中皂角撒了一地。她揉着昏花的眼,直到看清赵大虎灰败的脸色——那分明是死人脸上才有的青灰。
消息像野火燎过枯草堆。李肖趿拉着草鞋从田埂跑来,裤腿沾着泥星子;张婶攥着锅铲冲出灶房,围裙上还粘着葱花。村口老槐树下转眼围了乌泱泱的人,窃窃私语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李铁牛推着双轮车转过巷角时,正看见赵大虎膝行着扑来。柑橘在竹筐里颠簸,金黄的果皮蹭破处渗出清甜的汁液,与赵大虎身上散发的腥臊味混作一团。
\"铁牛兄弟!\"赵大虎抱住少年沾着草屑的裤腿,指甲缝里嵌着昨夜抓挠树根留下的青苔,\"我肠子都要拉出来了...求您给条活路...\"
李铁牛俯身掰开那双颤抖的手。晨光里,赵大虎浮肿的眼皮下泛着蛛网般的血丝,嘴角结着白沫,活像条搁浅的鲶鱼。昨夜掺在茶里的鬼针草果然奏效,这恶霸怕是整宿都在茅房与卧房间折返。
\"活路?\"铁牛摘了片柑橘叶在指间揉搓,碧绿的汁液染上指纹,\"上月你带人砸了刘三叔的瓜摊,可曾给他活路?\"
围观人群响起抽泣声。林婉如挎着药篓挤到前排,瞧见赵大虎裤脚可疑的污渍,连忙用帕子掩住口鼻。她发间的银簪随着后退的动作摇晃,在赵大虎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赵大虎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嗬嗬怪响。他扒开衣领露出脖颈,那处铜钱大的溃烂竟已扩散成巴掌大的腐肉,隐约可见森森白骨。窦虹一公司的logo纹身被脓血泡得模糊,倒像只啃食血肉的毒蜘蛛。
\"是姓窦的!\"他嘶吼着扯碎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刀疤,\"那王八蛋让我在您收柑橘时捣乱,说事成后分我三成干股!\"腐肉随着动作簌簌掉落,惊得几个妇人尖声后退。
李铁牛瞳孔微缩。昨夜潜入窦氏冷库时,他在账本里见过这个刀疤的素描——原来赵大虎竟是窦虹一养了十年的打手。铁牛突然轻笑,将捣碎的艾草混着柑橘汁抹在对方溃烂处:\"想要解药?\"
\"我给您当牛做马!\"赵大虎疯狂叩首,额头将青石板砸出闷响,\"马二狗他们也都听您的!\"血迹顺着石缝蜿蜒,竟隐约拼出个\"窦\"字。
李铁牛摸出个粗瓷瓶晃了晃。晨风裹着瓶中药粉洒落,赵大虎脖颈的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人群爆发出惊呼,几个胆大的后生踮脚张望,撞得竹篱上的牵牛花簌簌飘落。
\"从今日起,带着你的人帮我收柑橘。\"少年将药瓶抛给颤巍巍的赵大虎,\"每日工钱两百,若敢耍花样...\"他指尖掠过对方新生的皮肉,满意地看着恶霸浑身战栗。
日头爬上屋檐时,李铁牛蹲在院里挑拣柑橘。李母捶打肩膀的闷响从灶房传来,混着药罐沸腾的咕嘟声。昨夜用灵液浇灌的果子格外饱满,指尖稍用力便迸出蜜汁,染得竹匾都泛着甜香。
\"铁牛哥!\"方敏举着账本跨过门槛,发梢沾着晨露,\"白小姐说今天要发五百箱...\"她突然噤声,盯着赵大虎远去的背影,\"你真信那恶棍会改过?\"
少年将颗柑橘抛向空中。金黄的果实划过朝阳,在方敏惊慌的接抱中裂成两半。果肉间竟藏着粒翡翠般的种子,在晨光里泛着奇异的光泽。
村口突然炸开哄笑。换了干净衣裳的赵大虎正给马二狗系围裙,粗苯的手指将布带打成死结。王凤岚叉腰站在晒谷场,把秤砣敲得邦邦响:\"缺斤少两就剁了你的爪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了古老的门框之上,白小米慵懒地斜倚着门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柔的浅笑。她那娇美的身姿被一袭真丝睡裙包裹着,而睡裙之外却随意地罩着一件李母穿过的粗布衫,这种搭配不仅没有显得突兀,反而更增添了几分随性与自然之美。
只见她纤细的指尖轻轻捻动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翡翠种子,宛如在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瞥见了李铁牛耳后的一抹暗红色痕迹,那是昨夜他与窦氏保镖激烈缠斗时所遗留下来的血迹。虽然经过一夜的时间,但这血迹仍未完全擦拭干净,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此时,一阵清爽的晨风悄然拂过庭院,带来了丝丝凉意。风中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味,与庭院中柑橘树上散发出来的甜香相互交织、融合在一起。这奇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给整个庭院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又紧张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