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扯着沥青路面蒸腾的热气,周夏夏攥着湿透的校服外套跟在周寅坤身后。
711便利店的玻璃门映出两人影子,他小臂上的血渍在路灯下泛着暗红,夏夏盯着那道伤口,喉咙发紧:
“要不要先处理……”
“闭嘴。”
周寅坤扯开黏在颈间的衬衫领口,汗珠顺着喉结滚进衣领。
街角传来摩托车轰鸣,他猛地拽过夏夏退到冰柜后方,玻璃门外三辆改装雅马哈急刹甩尾,车胎在地面划出焦黑的弧线。
红蝎跨坐在为首的重型机车上,皮裤包裹的长腿支着地面,指尖夹着的女士烟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坤哥,查猜让我带句话。”
她吐出烟圈,猩红指甲划过脖颈,
“孕妇的血,最养蛊。”
周寅坤嗤笑一声,抓起货架上的听装可乐掂了掂分量:
“老东西还信这些?”
铝罐破空砸中红蝎车头,碳酸饮料喷溅的刹那,他踹翻冰柜挡住子弹。
夏夏被他推进储物间,货架震落的泡面砸在肩头,门外已然响起霰弹枪上膛的脆响。
“待着。”
周寅坤反手扣上门锁,夏夏听见金属碰撞声混着泰国腔的咒骂。
透过门缝,她看见穿铆钉夹克的光头壮汉抡起铁链,周寅坤侧身躲过时抄起收银台的验钞机砸向对方膝窝,壮汉跪地的瞬间,他扯过铁链勒住另一人脖颈,膝盖顶住脊椎狠力后折。
红蝎的高跟鞋碾过满地狼藉,霰弹枪管抵住周寅坤后腰:
“这么急着送死,是怕小姑娘看见你……”
话音未落,子弹穿透门板擦过她耳际,红蝎偏头躲闪时,周寅坤已肘击她肋下夺过枪械。
夏夏举着格洛克的手还在发抖,枪口青烟被穿堂风吹散。
“教过你打移动靶?”
周寅坤甩开卡壳的霰弹枪,扯过夏夏手腕往消防通道跑。
红蝎的冷笑追在身后:
“你以为逃得掉?”
巷尾鱼贩的推车翻倒在地,罗非鱼在血水里扑腾。
周寅坤踹开生锈的铁门,夏夏被他推得踉跄跌进废弃修车厂。
机油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他反手插上门闩,沾血的手指在工具箱里翻找:
“过来。”
夏夏盯着他小臂裂开的伤口,沾着机油的纱布按上去时听见他抽气声。
“疼吗?”
她下意识放轻动作,周寅坤却捏住她下巴迫使抬头:
“这种时候心软,死的就是你。”
门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他忽然扯掉她发绳,乌发披散的瞬间将人按进旧轮胎堆叠的阴影里。
铁门被霰弹轰开的巨响震落墙灰,红蝎踩着玻璃碴走进来,枪管扫过满地零件:
“玩捉迷藏?”
她踢翻汽油桶,流淌的液体漫过夏夏脚踝。
周寅坤的呼吸喷在耳后,带着血腥气的灼热:
“数到三,往配电箱跑。”
红蝎点燃的打火机脱手坠落时,周寅坤拽着夏夏扑向右侧货架。
爆燃的火光吞没半个厂房,热浪掀翻堆叠的轮胎。
夏夏在浓烟中摸到冰凉的铁棍,回身格挡住光头壮汉劈下的砍刀,虎口震得发麻。
周寅坤从二层钢架跃下,扳手砸中壮汉太阳穴的闷响让人牙酸。
“小心!”
夏夏撞开周寅坤,铁棍横扫红蝎偷袭的匕首。
金属相撞的火星映亮她涨红的脸,周寅坤眯眼瞧着女孩发狠的模样,忽然轻笑:
“架势不错。”
他抬脚踹飞红蝎,拎起夏夏后领扔向通风口:
“上去。”
生锈的铁梯吱呀作响,夏夏爬上天台时听见下方枪声骤停。
月光照亮周寅坤衬衫上的弹孔,他拎着红蝎的头发将人按在护栏外,曼谷的霓虹在三十米之下流淌成河。
“告诉查猜,”
他碾碎红蝎摸向腿环的手腕,
“再碰我的人,我把他儿子腌成鱼露。”
警笛声由远及近,周寅坤松开手转身。红蝎扒着护栏咳出血沫,突然盯着夏夏笑出声:
“你以为他为什么护着你?十五年前湄公河沉船……”
周寅坤抄起扳手砸中她后颈,未说完的话碎在夜风里。
他拎起昏迷的红蝎扔进消防通道,转身时对上夏夏探究的目光。
“走了。”
他扯掉浸血的绷带,伤口被汗水蜇得生疼。
夏夏攥住他衣角,掌心蹭到的血还是温的:
“她说的是真的?”
便利店暖黄的光晕染上周寅坤的睫毛,他掰开女孩的手指,沾血的拇指擦过她嘴角:
“假的。”
街对面传来关东煮沸腾的咕嘟声,他忽然弯腰逼近:
“再问就把你扔进湄公河喂鲶鱼。”
夏夏后退撞上自动贩卖机,易拉罐哗啦啦砸落满地。
周寅坤捡起滚到脚边的波子汽水,玻璃珠弹进下水道的轻响里,他拧开瓶盖递过去:
“喝完回家。”
警车红蓝交错的灯光掠过711橱窗,夏夏小口啜着汽水,气泡在舌尖炸开的刺痛感让她皱眉。
周寅坤靠在摩托车上点烟,火星明灭间瞥见女孩偷瞄的眼神。
“周夏夏。”
他突然开口,惊得她呛出眼泪。
“明天开始,”
他吐着烟圈踩灭烟头,
“学拆弹。”
夜风卷着燃烧的传单掠过街角,夏夏握紧汽水瓶。
周寅坤跨上机车时,后座传来很轻的应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