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浑身一颤,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就要将张和扶起,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张和!你姐怎么了?娇妹怎么了!”
然而,张和却猛地一挥手臂,直接给了魏武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街市上回荡,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好奇地看向这边。
张和破口大骂,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悲痛:“饿死了!你!你个混蛋东西!是你害死了她!就是你!阿翁、阿姐、阿母都没了!
你富贵了忘了我们!你骗我阿姐!你要是有一封信回来,我阿姐!阿翁!阿母也不会死!”
魏武一听,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脑海中一片空白。
张和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他不断地抽打着魏武,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赵达和卢洪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张和,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魏武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与痛苦,他喃喃自语:“什么都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出发的时候,家里还有粮食!不可能饿死!”
他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张和的衣领,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吼:“不可能!我走时家中屯粮是有的!不可能饿死人!你撒谎!”
张和抹着眼泪,哽咽着说道:“被征粮了!那什么朱将军吃了败仗,然后他儿子朱符来征粮,我们的粮食,本来就不够作为军粮上缴的。
可是那姓朱的儿子,他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硬说我们家中有余粮,非要征走不可。
那些粮食是留着过冬和明年播种的。但他哪里肯听,还……还说拿我们的田产也算作是抵粮的一部分!
他带着兵马,强行闯进村子,把所有能搬走的粮食都抢走了。张里正,看不过去,就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可是,那姓朱的儿子竟然下令把张里正活活打死!
我们只能逃荒想去洛阳但关隘根本不让我们过!阿姐她……她怀着孕,硬撑着等了你那么久……你一点消息都没……”
说到这里,张和已经泣不成声,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魏武听到这里,心中如刀割般疼痛。他松开抓住张和衣领的手,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踉跄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如纸。
“娇妹……她……她怀着孕?”魏武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眼中满是痛苦与悔恨。
张和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声音沙哑而悲愤:“是!她怀着你的孩子!可是你……你一去不回,连封信都没有!阿姐等了你那么久,最后连你的影子都没见到!你……你还有脸问!”
听到这里,魏武一瞬间如同被晴天霹雳击中,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他的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自己当兵是为了谁?
抢老百姓又为了谁?
什么都没有了。
意义何在?
赵达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扶住魏武的臂膀,低声唤道:“叔弟!”
魏武恍若未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痛苦。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张和的话,仿佛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
好一会儿,魏武才缓缓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向赵达,神情严肃,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什么征粮,这就是报复!这姓朱的就是在报复我!报复我杀了波才!我征战沙场了什么?我让手下抢粮又为了什么!我非要杀了……”
赵达见状,连忙捂住魏武的嘴,低声道:“叔弟,我知道你的想法,这仇我们必须报!但是,我们不能冲动,要好好计划。这里人多眼杂,不可乱说话,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魏武悲痛不已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怒火却并未熄灭。他看向张和,声音沙哑地问道:“娇妹她……她埋葬在哪里?我要去祭拜……”
张和闻言,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他无比纠结,咬着牙,颤声说道:“被吃了。”
魏武闻言,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张和的衣领,将他按倒在地。此刻的魏武怒吼:“你把娇妹吃了!吃了!我打死你!”
张和挣扎着,大喊道:“不是我!是山匪王忠!山匪也没粮食开始吃人了!被他吃了!”
“哪座山!哪里的山匪!”
“鲁山附近!”
这时,一旁的赵达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连忙问道:“山匪有多少人?”
张和答道:“好像有三十多人。”
赵达随即看向魏武,缓缓说道:“叔弟,节哀,报仇可以,但如今大雪封山!恐怕难以寻找,当从长计议。”
魏武却连连摇头,沉声道:“此仇不报!我夜不能寐啊!娇妹她……她就这样没了,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赵达叹了口气,拍了拍魏武的肩膀,安慰道:“我作为伯兄,定会支持你报仇!这样,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魏武闻言,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他知道,赵达说得没错,如今大雪封山,山路难行,没有计划那就是送死,必须想个周全的计划!
于是,一行人便返回了曹邸。
……
四人刚从旁门进入,却被曹邸的家仆拦住了去路。
那仆人躬身行礼道:“三位公子,腌臜之人不可入府,这是府上的规矩。”
赵达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朋友,你误会了,这位是我兄弟,近日落了难,特来投靠我们。我们怎能见死不救?还望你行个方便。”
那仆人满脸为难,看了看赵达,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张和,迟疑道:“这……这事……三位,只是府上规矩严明,我得禀告管家才行。四位请稍后,我这就去通报。”
说罢,那仆人转身匆匆离去。
不多时,曹管家便缓缓而来,他上下打量着张和,眼神中闪过一丝审视,神情严肃道:“曹家有曹家的规矩,三位英雄对曹家有功,自然能得到幸舍待遇。
但什么人都往回带,多少有些不合规矩。曹家的门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跨过的。”
赵达闻言,满脸堆笑,试图缓和气氛:“曹管家,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赵达便将事情经过统统告诉给了他。
曹管家听闻后,连连摇头道:“三位,不是我不通人情,曹家家规如此,我也不能破例。不过你们可以让他住在别的地方。”
卢洪一听,不禁笑道:“曹管家,这不过是一件衣服的事情。我们来时,不也穿着破旧吗?”
曹管家神情愈发严肃,沉声道:“卢英雄,家主官拜大司农,乃是朝廷重臣,这种衣着破烂腌臜之人,怎配入门?
你们既然愿意当曹家门客,自然要忠于曹家家规。如果不愿意,就请另寻他处,顺便把身上曹家所赐的衣服还给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