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村中的大钟被敲响,沉闷的钟声回荡在村庄上空。
一名身着粗布衣衫的村民敲着铜锣,急匆匆地跑到田间,大声喊道:“里正让所有人到村中集合!快!县尉来了!有紧急事情宣布!”
张娇闻言,心中猛地一紧,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她紧紧拉住魏武的衣袖,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忧虑,声音颤抖着说道:“魏郎,不要去!听我的!别去!”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魏武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留在身边。
张福见状,神情严肃,语气坚定地说道:“阿娇!听话!让魏武去!”
张娇听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阿翁,你忘了吗?兄长当年也是这样,被征去当了兵,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我不能失去魏郎!”
张福闻言,脸色满是无奈,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阿娇!听话!把手放开!”说着,他上前一步,试图掰开张娇紧握魏武衣袖的手。
然而,张娇死活不放,她的手指几乎掐进了魏武的衣袖里。
张福见状,竟然直接跪在了魏武面前!
这一举动让魏武不由一愣,张娇更是惊愕,但她始终没有松开手。
张福满脸泪光,叩首道:“魏武啊!这县尉前来定然是要征兵!我小儿子张和,他……他是我最后的骨肉了。大儿子已经……我不能再失去他啊!”
说到此处,张福已经泣不成声,他抬头望着魏武,眼中满是祈求:“你这些年在我们家,我们待你如亲生子一般。
我求你看在这几年的情分上,替张和去当兵吧。你身强体壮,定能建功立业!他若去了,我这把老骨头和我妻,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魏武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向张娇,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仿佛在告诉他,希望他能留下。
张娇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每一滴都砸在魏武的心上。
然而,当他转头看向张福时,心中又是一阵沉重。
张福的救命之恩,他从未忘记。
得大恩而不报恩,乃禽兽也!
至于儿女情长……魏武心中长叹一声。
朝廷现在招募兵马是为了对抗黄巾军,打仗自己未必会死,若是不死,他定会回来娶了张娇!
况且,若能建功立业,他也能给张娇一个更好的未来。
想到此处,魏武深吸一口气,轻轻拨开张娇的手,将张福扶起,郑重地说道:“张老丈,您起来吧。我答应您,我去!”
张福听闻魏武这话,眼眶中的泪水瞬间决堤。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说什么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仿佛所有的感激与愧疚都化作了这无声的动作。
而张娇,听到魏武的决定,心如刀绞。
她摇着头,哭声中带着绝望与不甘:“魏武,我恨你!你怎能如此狠心抛下我!”说完,她跑到大树下,放声痛哭。
李氏见状,心疼不已,连忙跟了过去,轻轻拍着张娇的背,柔声安慰道:“阿娇啊,别哭了,这是命啊。”
魏武站在原地,望着张娇痛哭的背影,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情感波动,看向张福,义正言辞道:“张老丈,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娶张娇为妻!”
张福听后,紧紧握住魏武的手,眼中满是感激与愧疚,声音哽咽道:“好!好!都行!都行!”
魏武点了点头便走向村中集合的方向。
……
众人抵达村中大钟旁时,只见村中的气氛异常紧张,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村民们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脸上写满了不安与忧虑。
大钟旁的石台上,一名身披铁甲的军士昂然而立,他的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身旁围绕着一群同样穿着戎服的军士,他们手持长枪,神情严峻,目光如刀般扫视着人群。
那披甲的军士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如钟,回荡在村庄上空:“诸位!今黄巾欺君罔上,聚众造反!烧毁官府、杀害吏士、四处劫掠、荼毒百姓!奉天子明昭!各户出一男丁,以保卫家园,平定叛乱!现在各家各户出人吧!”
村民们闻讯,无不面露担忧,低声叹息。
有的妇人紧紧拉住自家男人的衣袖,眼中含泪;
有的老人摇头叹息,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的苦难。
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
这时,一名军士手持户籍册,开始挨户念名,要求各家出人。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喊出,村民们或主动或被动地走出人群,将自家的男丁送到军士面前,签名画押。
每一声名字的喊出,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村民们的心头。
很快,便轮到了张福家。
那军士高声喊道:“张福!把你家儿子张和带上来吧!”
张福闻言,心中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连忙看向魏武,眼中满是祈求与不安。
魏武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大声说道:“我替张和去!”
那点名军士不由一愣,眉头微皱,随即看向那披甲之人,似乎在请示。
那甲士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扫向魏武,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呵?还有替去的?他家给了你多少钱?你替他去?打仗是要死人的!”
魏武挺直腰板,目光坚定,义正言辞道:“张福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当以性命报答!何须钱财?”
甲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上下打量了魏武一番,点头赞道:“好一个忠义之士!你叫什么?”
魏武朗声答道:“我叫魏武!”
甲士转头看向身旁那记录的人,问道:“这村有这人?”
那人翻看户籍册,恭敬地答道:“启禀王县尉,这人是前几年的流民,已入籍本地!”
王县尉闻言,目光深邃地看向张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老张头,行了!既然有人代替你儿子去,你儿子就留下吧!”
张福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颤抖着说道:“多谢王县尉!多谢王县尉!”
王县尉没再搭理他,而是看向魏武,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来!义士!签名画押!”
魏武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接过笔,在户籍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手印。
张福站在一旁,看着魏武的背影,心中既感激又愧疚。
他知道,魏武这一去,生死未卜,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魏武能平安归来。
而张娇,远远地站在人群外,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心中的痛苦却如潮水般涌来。
她知道,魏武的决定是为了报答父亲的恩情,但她多么希望,他能为自己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