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胜街后身,红砖围起来的小院内漆黑一片,一座座由垃圾堆起的小山填满了院中的空地。
院子四周盖有几间平房,只有院门口的一个小房里亮着微弱的灯光。
咔嚓。
最里面房子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了。
里面的人在确定外面安全后,快速钻了出来并躲到最近的垃圾山后面。
夜光照在这人的脸上,为那本就英俊的外表又添几分神秘感,他正是杜玉霖的侦查处长安庆余。
紧跟他出来的是徐子江,他走路还是有些踮脚,忍着痛咬牙才勉强蹲到了安庆余身边。
“还忍得住?”
徐子江轻拍了一下左大腿,“切,这才哪到哪啊,放心死不了。”
安庆余点点头,他对这点倒不怀疑。
刚才这小子收拾那个干巴老头时,玩得可高兴了,左一刀、右一刀的,得亏了那个老头不抗造,只挨了四十多刀就死掉了,否则这小子能折腾他一晚上。
身后传来了人们轻微的唏嘘声。
二人几乎是同时看向刚才出来的那个房间。
此时,门框里、窗户上都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脑袋,每个人都睁着渴求的眼睛看着外面。
曾宝奇则夹在他们的中间,用眼神和手势安抚着大家躁动的情绪,警告他们稍安勿躁。
这些人便是被白继忠关在地下牢房的百姓,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从关内过来讨生活的苦难人,结果阴差阳错下被拐到了此处,关在地下牢房等着被出售。
杜玉霖自然不能任凭这种恶事在眼皮底下发生,所以他命令安庆余几人打开牢房带他们出来,而通往垃圾场的路线则是他能在“态势感知”地图上找到的最安全一条路了。
徐子江转回头。
“当家的咋不一起跟过来啊?”
安庆余却一指院门口的那个小房。
“杜大人的事少管,把他交代的任务做好就行,咱们过去干掉那里的守卫。”
“哎,好嘞。”
徐子江点头答应,他对安庆余还是佩服的,何况人家还是自己顶头上司呢。
安庆余对着曾宝奇轻声喊到。
“等我信号,再带他们出来。”
“好,你们二位也小心。”
说罢,安庆余便拽出腰后的斧头,一猫腰冲着亮灯房间摸了过去,徐子江则掏出手枪,跟在后面为其打掩护。
房间里有两个人,此时都睡着了。
一个是趴在桌子上,另一个则靠在椅子上仰头打着鼾,桌面上还有空酒杯和几盘没吃完的菜。
安庆余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走到靠里侧仰头睡觉那人身后。
徐子江随后跟进来,来到了趴着那人的后面。
将手里家伙轻轻收好,彼此一点头后便同时动手。
咔嚓,咔嚓。
熟睡中二人的脖子被生生扭断了。
安庆余又朝房间里屋看了看,见一切安全后,便让徐子江在这守着,他去后面接人。
将趴桌死掉那人推到地上,徐子江坐到他的位置,拿起桌上的酒壶晃一晃,然后朝对面仰着头的尸体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后,便狠狠灌了好大的一口酒。
哎我去......辣的徐子江五官都嘬到了一起,好爽。
他又拿起筷子,在自己衣服上来回擦了几下后,夹起盘子里的猪耳朵丝就塞进嘴里,真香。
几分钟后,小房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安庆余脑袋伸进来一瞪眼。
“还吃,赶紧走。”
徐子江点头哈腰地擦了擦嘴,一瘸一拐的跟了过去。
带出来的人能有小二百,他们都被集中到了院子外的道边,曾宝奇和徐子江分别站在队伍的前后两端。
过一会,安庆余从外面主街道小跑回来,而他身后则跟着几十辆人力车。
他来到人群前说到。
“身子虚的赶紧上车,还能动弹就跟着车走,他们会送你们去知府衙门,等见到了孟知府,有冤说冤、有苦诉苦,知府大人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好不好?”
“谢恩公。”
“谢救命之恩。”
一群人对着安庆余几人就是作揖,这边也都鞠躬还礼,并催促他们赶紧上车走,以免夜长了梦多。
安庆余找到这群车夫中的小头头,掏出张一百银元的票子递了过去。
“这位大哥,这群人都是被拐骗来的穷苦人,看在都是华国人面上,烦劳你务必送他们到知府衙啊。”
“好,放心。”
“尽量走小路。”
“哎,我明白。
小头头三十多岁,敞开的衣衫里露出大块的胸肌,看上去也是个敞亮人,一边让两个百姓上车一边骂。
“这群大鼻子没他妈好东西,做得都是断子绝孙的事。”
骂完他还还要把安庆余的钱往回推,却被拒绝了。
“这事肯定会影响到你们过几天的生意,就收下吧。”
那人沉吟一下点点头,揣下钱撂了句“瞧好吧”,就率先拉着几个人走了。
这支逃难似的队伍,就这样每辆车挤两、三人,车左右还各跟一个,稀稀拉拉地沿着小路远去,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安庆余、徐子江和曾宝奇凑到一起,目送他们离开后才看向彼此。
“杜大人那边怎么样了?”安庆余问曾宝奇。
“炸弹我都替他安好了,应该没问题。”
“啥玩意?炸弹?”徐子江一脸惊讶。
曾宝奇刚要点头答话,“华沙胜道”银行那边就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轰。
几人就觉得脚下都跟着晃了一下。
曾宝奇享受般的眯起眼,这声音对他来说简直犹如天籁,好些年都没听到过了。
他将头转向远处冒起黑烟的地方。
“看,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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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散去,杜玉霖看着墙面被炸出的大洞,笑得跟第一次看到放烟花的孩子似的。
不愧是炸弹专家,曾宝奇安放的炸药,不管是位置还是药量都正合适,金库那么厚的一层墙,硬是给炸开了。
原来,他刚到长胜街,就已经从“态势感知”立体图上发现了一处特殊的所在,这地方虽然也在地下,却并非是牢房区域的一部分。
从这区域的道路反向推导出去,那里连接的可是“华沙胜道”银行的最深处,杜玉霖据此判断这应该是金库所在。
“华沙胜道”银行啊,这可是这个时代东北最有实力的金融机构,整条中东铁路就是它一家银行出钱修建的,可见这底蕴是何其的深厚?
虽然它的总部在哈埠,但此处作为沙国与倭国博弈的最前沿,压箱底的资金恐怕也不会少吧?
发财了,发财了。
杜玉霖一脸的笑嘻嘻,从炸开的口子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