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意向后,法慧和几位八品奇人向徐良道别,径直离开了这座纯白色的小阁楼。
还在这片纯白世界中的,便只剩下了杨开封、徐良、柳春宁,以及脸色煞白,仿佛失去了人生理想的洛天书。
“十万大山的斩妖总司,只有惊蛰、霜降、大暑三种二十四节气的观想图。”
杨开封接替了法慧的工作,他也看出了徐良对这里没什么了解,于是向他解释道:
“除了这三份观想图外,还有正殿里最原始的二十四节气观想图,如果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二十四节气,可以观想那份最初的观想图,
但那份观想图比其他单独的观想图有更大的风险,一般有其他二十四节气需求的,都会选择去其他州的斩妖总司参与入门考核,而不是选择观摩最原始的那一份。”
交谈间,四座楼阁出现在众人跟前。
一座正殿,以及三座稍小一些的殿堂,每一座殿堂上都散发着浓浓的道韵气息。
挂着“大暑”牌匾的楼阁散发着滚滚的热气,不时有火苗蹿上屋顶;
“惊蛰”的楼阁周围密布着细小的电弧;
“霜降”的楼阁则散发着浓郁的的寒气白雾。
“‘霜降’节气的观想图,与我道途相合,或许观摩后我可找到自己的道。”
杨开封转身朝众人说道:
“可有人与我同行?”
“我去‘惊蛰’,雷光主杀,或许能补足我在正面战斗的能力不足。”
柳春宁挽住了徐良的胳膊:
“良哥哥,你去不?”
“我还没考虑过,每个殿都去看看吧。”
他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望向洛天书,却看到洛天书已经朝着“大暑”的楼阁走过去了。
想到盘桓在高山上的火龙,又想到洛天书的性子,这“大暑”的修行法倒似乎意外的和这个北境天才相合。
几人相互道别,随后各自朝着选定的楼阁走了过去。
跟着柳春宁径直走进了写着“惊蛰”的楼阁。
楼阁内放着一个巨大的蒲团,蒲团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二人进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看到只有八品的徐良,目光更是带了些疑惑。
“八品,不好好准备一下再来,不怕浪费机会吗?”
“他身边的女人怎么好像有些眼熟……嘶,这张脸,柳春宁?”
“跟柳春宁一起来的八品,就是徐良了吧?”
“难怪没有任何准备就来,凭他的天赋,确实有张狂的资本。”
认出身份后,“惊蛰”殿内的十几道目光顿时收了回去。
没有理会那些零零散散的目光,他的注意力被“惊蛰”殿挂在正中的一幅巨大的画卷吸引。
画卷上,一道细小的雷光从天而降,将一只只蛰伏于地下的昆虫惊醒,埋在土壤中的种子也开始有了抽出新芽的迹象。
惊蛰站在那幅画卷前,目光在参悟的一位位斩妖卫奇人中扫来扫去。
看到了二人,也没有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
“良哥哥,你要和我一起参悟吗?”
柳春宁走到一个蒲团前,侧身将蒲团朝身边推去。
朝那副惊蛰观想图望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感觉惊蛰不适合我。”
“哦,好吧。”
柳春宁眼中顿时闪过一瞬的失落,随后很快又被她遮掩,赌气般背过身坐下,全神贯注地望着那副惊蛰的观想图。
又朝正中的那幅巨大的画卷望了一眼,随后离开了“惊蛰”殿。
不知为什么,望着那幅“惊蛰”观想图,他总感觉似乎缺少了些什么,和上次惊蛰给的那张观想图完全不一样。
就好像惊蛰图里只藏着惊蛰,大暑图里只有大暑,和其他所有节气的关联都消失了。
“这些观想图应该是专门给有目的的人参悟的,我需要的是原版的二十四节气图。”
思索着,他朝着四座阁楼中的正殿走了进去。
正殿内空无一人。
微微一愣后,徐良便明白了原因。
惊蛰在惊蛰殿亲自教导,其他三殿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而原版的二十四节气图,总不能由总司亲自教导吧?
见此他倒也没觉得什么遗憾,只是静静坐下,目光朝挂在正殿中央,那比惊蛰殿还要大了两圈的、绘有完整二十四节气的观想图望去。
仅第一眼,目光便陷入了这张观想图中。
宛若一年的四季轮回,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二十四节气不断交替流转,循环往复,竟渐渐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心神被这个初生的世界吸引,很快便陷入其中。
道道喊杀声在耳边轰然炸响,宛若滚滚雷鸣,连绵不绝,黄土纷飞,将飞溅的鲜血掩埋,怒吼声、咆哮声、厮杀声,混杂着不甘的悲鸣在这个世界此起彼伏,随后逐渐落幕,化作一片死寂。
黄昏的余光落到了战场上的一具具尸体,仍在汩汩流淌的鲜血也被染上了一层金光,宛若一条条金色的河。
一场战争在须臾之间落幕,很快,又一场战争在这片土地上演。
不知过了多久,战争才终于停歇。
还未等幸存者们缓过一口气,在战场上随意堆积着,一点点的腐坏的尸体所滋生的瘟疫又仿佛一片阴影般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紧接着,是饥荒和死亡。
浓郁的死气笼罩着这里,仿佛这里除了死亡,再无其他。
“明明是二十四节气图,为什么我会看到这幅景象?”
带着疑问,他的目光突然被一具具尸体上笼罩的仿佛阴霾般的气息吸引。
“……死气?”
尽管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但浓郁的死亡意味仿佛说明了一切。
被那片阴霾般的气息吸引,望着望着,他心中悄然闪过明悟,道道死气悄无声息朝着整片心海蔓延。
随着心海被那片阴霾般的气息覆盖,他的身躯也一点一点地出现了衰败的迹象。
突然,身后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推了一下,将他从明悟中惊醒。
“徐、徐良!你没事吧?”
柳春宁惊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在流血啊!”
阵阵强烈的虚弱感自四肢百骸中传来,伴随而至的,是一阵强烈的晕眩。
抽出“新月”,借着刀身的反光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竟面如金纸、七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