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了许久,也不见前头的马车有动静,陆盛楠跟马车边的护卫道,“辛苦去看看怎么回事。”
护卫领命去了,回来说是前头驾车的马出了问题。
陆盛楠把轩哥给了奶娘,“抱好轩哥。”
她说完,一撩帘子下了马车。
前头一辆华盖马车,看样子可以容纳四五个人乘坐。
她走到车前,就见两匹拉车的马,其中一匹流着口水,耷拉着脑袋,身前一滩污秽。
“怎么了?”陆盛楠问。
车夫正站在马边上,抬手抚摸着马头,很是心疼,听到有人问,他回头。
就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正探究地观察着他的马。
他一脸愁苦,“马出了急症,吐了,现在不走了。”
“我看看。”陆盛楠走上前,她看到马呼吸急促,鼻孔张开,又仔细观察了马的眼睛,抬手在马的下颌骨处摸了摸马的脉搏。
“路上可能是误食了有毒的草。”陆盛楠最后跟车夫说。
“啊?那可怎么办?”车夫有点着急,已经快傍晚了,再不赶快赶路,天黑前就到不了别院了。
“我带了丸药,你给马服下,但是可能没那么快,它可能要缓个半日的样子。”陆盛楠说完,回头跟一同跟来的穆依娜讲,“去拿两丸止吐的药过来。”
“哎。”穆依娜点头往陆家的马车跑去。
车厢里的三人安静听着,她们都很无奈,早上出门晚了,本计算着应该也来得及,没成想遇到这样的事。
“听上去倒像个行家。”刘嬷嬷跟老夫人讲。
“嗯。”老夫人点头,她抬手撩开车帘,意外地看到个眉目如画、穿着精致的姑娘,她还以为跟牛马打交道的应该都是些农户或者马场的帮佣,了不得是个兽医。
可观这姑娘的长相、穿着,倒像个官家小姐。
“姑娘。”老夫人来了兴趣,她笑呵呵地跟陆盛楠招手,“你来,老身问你几句话。”
陆盛楠闻声转身,看到个富贵的老夫人,银盘脸、白皮肤,花白的头发简单地挽了个髻,却装饰着一整套蓝宝石头面。
她猜是哪家贵眷的老夫人,遂客气上前道:“老夫人好,您有什么想问的。”
老夫人笑微微,“我这马,今日是不能继续走了,是吗?”
陆盛楠点点头,“应该是走不了了。”
“你懂医马?”老夫人又问。
“我跟师傅学驯马,也略懂一二。”陆盛楠答。
老夫人越发来了兴致,他的夫君一辈子在陇安戍边,回回提到大榭的军备都在感叹大榭的马不行,要是能训出北夏那样的战马,就不怕北狄人再来挑衅。
“你还会驯马!?”老夫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盛楠。
“会。”陆盛楠答得很肯定,“虽然我学的时间也不长。”她笑得腼腆。
老夫人点点头,“你不仅学了驯马,还学了医马,你应该是很有天分。”
“谢老夫人夸奖,不敢说很有天分,略懂而已。”陆盛楠谦虚着。
“老夫人,我们怎么办,要是走不了,难道要宿在这郊外不成?”银屏有点着急,这时候了,老夫人怎么还跟人唠上嗑了。
老夫人回头看她一眼,转头又看向陆盛楠,“姑娘的马车在后头?”
“是的。”陆盛楠答。
“可否送我们一程?”老夫人也是个直爽人,并没绕弯子。
陆盛楠更是爽快,“您要去哪儿?”
车夫赶忙上前道,“再往前走十里就到,綦侯府的京郊别院。”
“綦侯?”没等陆盛楠开口,跟着穆依娜来送药的翠枝先出了声。
“嗯,綦侯府。”银屏也道。
“哪个綦侯府?”翠枝提高了嗓门又问。
“大榭能有几个綦侯府,就是镇北侯綦侯!”车夫嘴角一扬,很是骄傲。
翠枝听了,扭头看向一旁正蹙眉惊愕的陆盛楠,“小姐,我们走!”
她把药往车夫手里一塞,扯了陆盛楠就走,顺道还跟依然愣在原地,一脸惊讶的穆依娜招手,“别愣着,回来!”
陆盛楠被她拖着走出老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的人有可能是綦锋的长辈,或许就是她的母亲。
她在心中叹气,在陇安待了一年多,刚一回京,居然就遇到了綦锋的母亲,老天爷还真是爱看热闹,这是又把戏台子给她搭好了,等着看她要唱哪一出呢。
她扯扯翠枝,“别急,又没发生什么事。“
翠枝跟她瞪眼,“是綦侯,那个忘恩负义的綦锋!那老夫人指不定就是他娘!”
陆盛楠勾唇一笑,她家翠枝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翠枝急了,“小姐,您还笑!”
陆盛楠把被翠枝拉着的手扯出来,“她们的马车堵着我们的,如若不管,我们也得陪着在这荒郊过夜,你觉得轩哥受得住?”
翠枝瘪下气焰,“那怎么办,我就是不想小姐再跟綦侯扯上任何关系。”
穆依娜见俩人拉拉扯扯,弱弱问道,“陆姐姐,綦侯是谁啊?”
“是个大坏蛋!”翠枝扭头恶狠狠地回了穆依娜一句。
穆依娜一噎,见她一脸怒意,也不敢继续追问,努努嘴,小小地“哦”了一声。
陆盛楠无奈瞥着翠枝,“行了,我早就放下那件事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小姐!”翠枝还是很不甘心。
陆盛楠挑眉,“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翠枝撅起嘴,“真是晦气,又遇到綦侯家的人。”
这头老夫人、刘嬷嬷跟银屏更加一脸莫名,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一说是綦侯的别院,就成这样了?
綦侯招谁惹谁了吗?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看着刘嬷嬷问。
“老奴也不知。”刘嬷嬷说完,又皱眉道,“好像跟我们家侯爷有关系。”
银屏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是不是侯爷又干了什么?”
老夫人瞪眼,怎么就又干了什么?这明摆着就是跟砸了醉花楼又扯上关系了,整得他儿子多不着调似的。
银屏见老夫人板了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呐呐不敢再出声。
“老二?”老夫人眼睛转了转,“这姑娘跟老二有关系?”她口中喃喃,探了身子又看了眼前头正在争执的三人。
那小姐身姿挺拔,容貌秀丽,刚才在她面前,更是落落大方,谈吐极佳,而且还会驯马,还会医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老二喜欢的类型。
确切地说,她也不知道老二喜欢什么样的,但是这姑娘倒是她挺喜欢。
“好小子,还有这样的事。”老夫人暗暗磨牙,“刘嬷嬷,我们再演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