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玖娘问你呢。”少年像是蛇一样攀附在她的脊背上,冰冷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最后蛇爬到了她的手腕,帮着她举起那对手镯拷问袁延卓。
“你的眼光自然不错。”两人像是同仇敌忾一般,非要他说出一个答案。
话罢许玖高高兴兴收回了手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别说是碰,以前见都没见过,以前都是锅碗瓢盆,如今堆金砌玉,看得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袁希文眼神更加阴沉,像是风雨欲来的天空,袁延卓自问没做亏心事,面对他没有丝毫退让。从前兄友弟恭的兄弟俩现在翻了脸,居然就为了这个村妇,袁延卓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禁看向许玖,下一刻袁希文就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阴恻恻的声音响起,“玖娘刚刚在和二哥聊什么?”
许玖松开镯子,袁希文阴沉、落寞,满脸忮忌的神色落在她眼底,她不禁眉眼含笑,“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二公子怎么养的花。”
“玖娘喜欢什么花?我让人给你搬去院子里。”
许玖毫不迟疑的摇头拒绝了,“图个新鲜罢了。”
袁希文挑衅的看了一眼袁延卓,她不过是图新鲜罢了,你以为你是谁?
国公府的长子袁琰游回来的时候国公府张灯结彩,像是所有人都活了过来,平常谨小慎微的仆从们也欢天喜地,许玖询问这位大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时,可以说是听到了络绎不绝的赞美。
“面若冠玉,眉若刀裁。”
“待人宽厚,陂湖禀量。”
一个对人和善,待人没偏见,高风亮节的一个人,许玖很怀疑这还是国公府的人吗?或者说这人心机深沉很会伪装自己?
袁琰游风尘仆仆从西南边陲地回京述职,他没有先回府,先去了皇宫述职,国公夫人带着二子以及一干仆从从早上等到了晚上,国公夫人不想让许玖出现在人前,袁希文也担心袁琰游的反对,所以许玖被留在了院子里。
黄昏时刻,袁琰游终于出现了,他皮肤黝黑,带着战场的曝晒,他先是向国公夫人问安,又带着同情向袁延卓问好,最后他感叹袁希文又长高了。
袁延卓感到一阵灼烧,从上午就开始酝酿直到现在的爆发,他曾经和大哥在战场上生死与共,驰骋疆场,如今他只能郁郁不得志整日关在这狭小的国公府内,而他的大哥、战友待着一种怜悯关怀着他。
国公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眼含热泪的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在二儿子袁延卓受伤后,小儿子越发跋扈调皮,她越来越看重这个大儿子,把国公府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第二天袁琰游早早起床,习惯了军营生活,突然休憩一段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他一个人在府中逛了起来,他幼年时种的小树已经如参天大树一般,盖住了半个院子。
三年没回来,感觉家中变了一些,又好像什么也没变,正想着他就看见前面的假山钻出一个娘子,她穿着绿色的襦裙,没有千金小姐那般的自傲,就那样随意的蹲在地上薅花,裙摆早就被花泥浸染也仿若不觉。
“许娘子是吗?”
正在摧残花朵的许玖一惊,下意识以为是袁延卓,把手往后一背,抬头才发现是个陌生人,她松了一口气,将手里还未绽放的花骨朵儿扔在地上,理了理有些脏的裙摆。
因为记仇,这些日子她天天偷偷来扯袁延卓的花,反正他不敢明着对她发火,能给他添点堵也不错。
“我是,你就是袁琰游?”
她直呼其名,没有半点敬畏之意。
“昨晚听母亲说起,希文同你两情相悦……”
“我怎么不知道?”许玖打断袁琰游的虚伪措辞,她何曾与袁希文两情相悦,真是荒唐好笑。
袁琰游作为国公府的大公子,即使是在军营里也没有人敢对他不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当面驳斥他的话。
想起母亲对这位娘子的评价,“粗鲁、愚钝”,袁琰游不觉有些好笑,他知道母亲偏爱袁希文,自然某些方面会不知觉维护他,但母亲好像也不是信口胡说。
但是直白的很可爱,没有让人觉得冒犯。希文会喜欢她也是情有可原。
“那请问许娘子知道什么?”
他语气诚恳,明明身材壮实,肤色黝黑,像是一堵墙一样,许玖以为他蛮横不讲理,没想到确实和传闻一样,有几分君子气度。
“我只知道我那夫君惨死被弃尸荒野,我被关在国公府不见天日,如今还要受你们的羞辱。”
袁琰游刷的一下抬起头,吓了许玖一跳,还以为这人要揍她呢,她都准备跑了。
他一脸严肃,沉声道,“娘子不可拿这种事开玩笑。”
“爱信不信。”
许玖踩了几脚花枝就离开了,没有再辩驳,如果袁琰游真是君子,自然会查清事实,如果不是,又何必浪费口舌,与他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