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重地,道长没事就早点离开吧。”傅允弦板起脸,胸口阵痛,明明已经有一堆烦心事了,她居然还把时间花在一个招摇撞骗的男道士身上,街头巷尾的谣言不知不觉间也让她心生疑虑。
容希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却死活不愿意离开,梁向宾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劝道:“道长日后有事再来官府,县令大人也不会推辞的。”
傅允弦颔首,容希只好先行离去了,傅允弦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只觉得心累、精神也累。
夜晚傅允弦回到家里,黎烟已经做好了晚饭,看见自己夫郎的俊秀容貌,只觉得慰藉不少,连疲惫都少了几分。
“妻主。”黎烟轻轻唤了她一声,一双眼睛欲语还休,不知从何说起。
原本以为他有无数的话说,从牢房的饭菜到官府的一天,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陪着她吃完饭,收拾碗碟,让她早点休息。
傅允弦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现在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好像不用说,黎烟也懂,她躺在舒适温暖的床上,只觉得昏昏欲睡,不过片刻就陷入梦乡。
黎烟看着旁边熟睡的傅允弦,露出一丝微笑,这样的平静生活就是他一直渴望的。
他的手落在傅允弦的额头,暖意席卷了傅允弦的全身,她的眉头也舒缓开来。这一年多来,黎烟一直用法力给她调整身体,使得傅允弦好转不少,不然这样的连轴转她会直接昏倒在官府。
容希跟了傅允弦一路,傅允弦无知无觉,她毕竟只是个读书人,不懂这些。
不对劲,为什么罗盘会指向傅允弦,桃木剑下没有妖怪不显形的,除非,她和妖怪日夜相处!
听说这位傅县令从前在乡下读书,恰好娶了一位贤惠的夫郎,幸而住进城里。那夫郎貌美而贤淑,全力支持这位傅县令,才能高中状元任职县令。
哪有这么恰好的美事?
罗盘直直的指向屋内,容希无比确信,屋内有妖,只是除妖容易,但人不好相处,他该如何让这位县令相信他?
半夜双桂巷里忽然鸡鸣狗吠,所有人都和衣起床,心中惶惶不安,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声,“死人了”,大家仿佛都猜到了,沉默不语,像是陷入死寂。
要不是城门不开,她们早已拖家带口离开凤城了,如今城里死了数十人,官府连个嫌疑犯都没找到,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黑猫站在尸体旁,舔了舔带血的爪子,眼睛里泛着森森冷意,这些自私、迂腐的人,都会死在他的手下,没有人能够逃走。
因为没有人报官,官府是早上才知道这事的,傅允弦还在洗漱就被李捕头就来敲门了,她直接去了现场,第二十一具尸体。
仵作正在验尸,周围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默契的避开了案发现场,生怕不吉利。
血迹早已干涸,凝结在砖石上,暗红色血迹像是一块不能触碰的疼痛往事,无声的哭诉着,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纷纷扬扬,像是在为落泪。
傅允弦猛然回头,在巷尾的墙头上,一只黑猫蹲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看见黑猫回到了城里,傅允弦松了一口气,要是流落野外,只怕会被饿死,城里多少有点吃的。
黑猫看了她一眼就跑走了,看来小猫已经不喜欢她了,也不想再吃干巴巴的饼了。
“大人?”
梁向宾和仵作看着她,傅允弦回过神来,“再说一遍。”
“和之前的死者死状一致,没有区别。”
仵作走开后,梁向宾问道,“大人注意到了吗?”
傅允弦点点头,雨越下越大,没有人带了伞,所有居民都缩在屋内不敢出来,不知道是在害怕尸体,还是害怕官府,官府的人站在雨里沐浴这场细雨。
“所有人都去帮仵作,义庄太远,尸体先挪去官府里。”
踩着雨花,一行人浩浩荡荡冲回了县衙,尸体被盖住但还是淋了不少雨,幸好仵作已经验完尸。
梁向宾把找到的一张凤城地图递给傅允弦,两个人照着卷宗,一一检查对照。
“大人猜的不错。”
“梁县丞谦虚了,你不也想到了吗?”
之前死的人不多,所以没有看出来,如今死者越来越多,脉络也越发清晰,死者几乎都住在双桂巷或者双桂巷周围。
傅允弦隐隐记得这几日有谁提起过双桂巷,细细想起,竟然是在管明家,她的夫郎曾提起过双桂巷有位“神仙爷爷”。
想到这里,傅允弦又想起了那位男道士,他是否也参与其中?
雨越下越大,让人越发的不安,傅允弦忍不住想起最近一次看到暴雨时的情景,黑色的小猫在大雨里瑟瑟发抖,他那样无助,不知道该去哪里。
给他洗热水澡的时候乖乖的,没有挣扎,明明那么乖巧的黑猫,却突然不再亲近她了,难道她惹怒了小猫?
暴雨如注,没有停歇,到了晚上也不见小,所有人都发愁,该怎么回家?
“县衙后门的房舍还能住一住,大家今晚就挤一挤吧。”
那里按理说是县令的住处,因为还没收拾出来,傅允弦并没有搬进去。
只是住宿解决了,吃饭怎么办,想着这里,忽然暴雨里出现了两个身影,撑着油纸伞,款款走来。
正是黎烟和关修莺,她们带着膳食来犒劳大家,傅允弦摸了摸黎烟被打湿的衣襟,忧心不已,这样大的雨,黎烟一个小男人居然来给她们送饭。
官兵吃着热腾腾的馒头,对黎烟的行为连声称赞,县令夫郎果然是貌美还贤良。
黎烟给其他官兵准备的是馒头大饼,给她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两菜一汤,还有米饭。
送走黎烟、关修莺后,傅允弦招呼梁向宾一起吃饭,她刚刚为了避嫌,走到了一边和官兵一起吃饭。
“令夫郎手艺真好,大人有福了。”
“闲话少说,那双桂巷你可了解一二?”
梁向宾为难道,“我住在城南,双桂巷在城北,知道的不多,官府内住在双桂乡的也就管明一个人……
“双桂巷屋舍挤得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穷人,不过闲暇时我听我夫郎提起过,说是那边喜欢拜神,家家户户都拜。”